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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之后,谢南书就收拾整齐,带着东枝赶到了宁王府。

宁王穆云泽早就恭候多时,接谢南书进府后,就将备好的宫女衣裙让谢南书换上了。

谢南书是需要以随侍宫女的身份,跟随宁王进宫。

二人不再耽搁,乘坐着宁王府马车,来到了皇宫的西华门。

由于宁王早就安排好了,所以值守侍卫只是例行检查了一下就放行了。

马车来到二道宫门,二人下了马车。

这次侍卫检查的认真许多,确认没有问题,要放行的时候,穆云泽却被一道声音止住了脚步。

谢南书随着穆云泽一起,转身向说话之人看去。

来人正是前日还与谢南书见过面的瑞王穆云礼。

穆云礼看到谢南书一身宫女打扮手捧礼盒,好奇地一挑眉。

但他却识相地没有乱说话,而是看向穆云泽:“十三弟,你这是要进宫拜见昭妃娘娘?”

大奉皇子入宫次数每月是有限制的,除了重大节日外,其余想进后宫拜见自己的母妃,是需要向内务府登记造册的。

这也是谢南书要想不被登记入册,就需要打扮成宫女的原因。

“三皇兄,”穆云泽向穆云礼行了一礼,“昭妃娘娘近日身子不甚爽利,小弟挂心不已,昨日已向内务府递了帖子,是以今日前来拜见。”

谢南书一直垂首站在穆云泽身后,见穆云泽行礼,便也跟着屈膝行了一礼。

穆云礼又看了谢南书一眼,然后才对穆云泽道:“那十三弟快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这样午时还能陪昭妃娘娘用膳,多多尽些孝道。”

穆云泽低头应“是”。

穆云礼摆摆手,告辞走了。

穆云泽带着谢南书加快脚步,赶往了昭妃娘娘的琼华宫。

昭妃娘娘早已等得心急,一听到宫女来禀,说宁王带着人来了,竟然起身出殿相迎。

谢南书跟随着穆云泽进入琼华宫,刚进庭院,就看到昭妃站在殿门前翘首以盼,看到自己进来,昭妃面上的激动竟无法自控。

谢南书心里纳罕,面上却不显,来到近前向昭妃娘娘见了礼。

昭妃竟三两步下了台阶,上前来搀扶起了谢南书:“谢侧妃快快请起,那日在太后寿宴上一见谢侧妃,本宫就觉得甚是亲近,这今日一见,本宫这心里竟欢喜得简直不知如何形容。快,谢侧妃快进来坐。”

谢南书被昭妃娘娘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仍然克己守礼,处处小心应对着。

“玉荛谢过娘娘厚爱,能得娘娘欣赏,是玉荛的福气。”

昭妃娘娘笑得合不拢嘴,引领谢南书入殿,竟然一路都没松开拉着谢南书的手。

穆云泽见状,连忙替谢南书解围:“母妃,您冷静冷静,别吓到谢侧妃了。”

昭妃拉着谢南书坐下,连忙招呼贴身宫女上茶上点心。

她松开拉着谢南书的手,转回头看向儿子:“云泽说得对,母妃这是太激动了。”

她又一脸歉意地看向谢南书:“谢侧妃请多多包涵,本宫这也是太久没有听戏的机会了,如今能得偿所愿,这一高兴,就忘乎所以起来了。”

谢南书连忙低头俯身,笑着微微行了个半礼:“昭妃娘娘性子直爽,玉荛之前就甚为景仰,如今得以面见,玉荛也是高兴不已。”

昭妃笑得满脸真诚,无半分作假。

宫人上了茶水点心,昭妃连忙招呼谢南书喝茶。

谢南书端起茶杯啜饮一口,竟是御前贡茶金芽香片。

竟以贡茶相待,谢南书确信自己真的是很讨昭妃的喜爱。

受了如此礼遇,谢南书自然回以真诚,他主动提出为昭妃献唱。

因为不能张扬,所以这次表演,一无妆容戏服,二无武曲师父伴奏,全凭谢南书空嗓清唱。

谢南书今早就在瑾王府吊过嗓子,所以此时唱起来毫无压力。

一连三首出名的折子戏唱罢,谢南书回神去看昭妃,竟然看到昭妃满脸的泪水。

谢南书一时愣住了。

他唱的最后一首折子戏确实是首苦情戏,这也是昭妃自己点的曲子,可再苦情,也不至于让昭妃一哭就停不下来吧。

伺候的宫人连忙上前给昭妃递上了帕子,昭妃垂首不停地拭着泪水。

穆云泽连忙靠前轻扶着昭妃的后背:“母妃,您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

昭妃摇头:“母妃这是太久没听过这出戏了,一时激动难抑罢了。”

她收拾好了情绪,抬头向谢南书招手:“谢侧妃,来,到本宫身前来,咱们娘俩说说话。”

谢南书上前,拢好裙摆坐在昭妃身旁,任由昭妃拉过他手:“昭妃娘娘,您若是喜欢玉荛的嗓子,日后有机会,玉荛定会再进宫来陪您,给您多唱上两曲。”

昭妃连连轻拍着他的手背:“好孩子,本宫听你这么说,这心里更是高兴了。”

她抬起一双红色未消的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谢南书:“孩子,本宫听闻,你师从元老爷子?”

谢南书点头:“是,玉荛幼年有幸拜入元老爷子门下,跟他老人家学了几年的戏。”

昭妃点头:“那,他现在还好吗?”

谢南书回道:“回娘娘的话,自从玉荛出师后,师父他老人家就离开了戏班子,回家养老去了。自那之后,玉荛就再没见过他老人家了。”

昭妃一听,又红了眼眶,她低下头,又拿帕子揉了揉眼睛:“唉,本宫就知道,终是再难见到了。”

谢南书闻言,好奇地问了句:“昭妃娘娘认识家师?”

昭妃点点头:“旧相识了,只不过,许多年不曾相见了。”

昭妃那一脸失落的表情,谢南书看得出,眼前这位昭妃娘娘恐怕与他师父交情不浅。

昭妃想了想又问道:“谢侧妃,你师父家乡何处,你可知晓?”

谢南书遗憾地摇摇头:“玉荛不知,玉荛拜入家师门下时尚且年幼,所以从未问过师父他老人家。师父离开时,玉荛倒是问过他老人家要去哪里,可师父并未相告。”

“师父他老人家说,红尘滚滚多歧路,世间处处有故人。”他如实相告,“师父他老人家一向洒脱。”

昭妃眼泪又簌簌而下:“是,他确实洒脱。”

她以绢帕捂住了脸:“他洒脱了一辈子……”

谢南书更震惊了,他怎么感觉自己从这昭妃的话语中听出了稍许的怨怼之意?

可他不敢显露,更不敢去看穆云泽,于是他转而端起茶杯,低头喝起了茶水。

穆云泽也未想到,母妃竟会激动至此。

他连忙将母妃搂到怀中,不停地轻拍母妃的后背:“母妃,您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这谢侧妃还在这里,您别吓坏了人家。”

昭妃这才压抑住自己的哭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肩膀还不可自控地轻轻颤动着。

这时,琼华宫值守的小太监前来禀报,瑞王穆云礼前来求见。

谢南书抿了下唇。

方才在二道宫门处相遇时,谢南书就心里有预感,这位瑞王千岁一定会跟来琼华宫。

果然,瑞王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