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府管家说的在理,成了亲的女子哪能丈夫一病倒,就立马提出和离呢?
这人品也太差劲了!
真敢这么干,保管没两日,全京城都得议论镇国公府的女孩儿……娶不得!
紧跟着,便是大房、二房和三房那些还未出阁的女孩儿,将集体陷入难嫁的命运。
所以,脑子清醒的高老夫人,短暂地思忖过后,便决定绕开这个话题暂且不谈,今日只将重点落在“高姝该不该回婆家上”。
只见高老夫人瞥了眼木府管家,冷笑一声,拍着扶手发难道:
“我孙女才刚嫁入沈家两日,过的什么苦日子?想必你这位管家比我更清楚。实话告诉你,按照我这个老太婆的性子,立即就能带上人马打上你西南沈家去!”
木府管家:……
这位老夫人果然名不虚传啊,确实刚!
木府管家知道,自家王爷对这位老夫人是打心底里敬重的,压根不想刁难老夫人。
所以,木府管家并未冷脸反驳,而是选择默默地站在原地,选择倾听。
高老夫人继续发难道:
“之所以至今还未采取行动,一是给沈家改过自新的机会,二是给你家王爷三分薄面。结果,你们非但不珍惜,反而到我镇国公府来耀武扬威?来撒野?是何居心?”
这话一出来,木府管家赶紧笑着道歉:
“高老夫人严重了,都怪小的勿听了谣言,还以为沈夫人当真嫌弃我家表公子,躲回娘家要闹和离呢。都怪小的误信谣言,这才惹恼了高老夫人,小的该打,该打。”
说罢,他还真的“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
呃,这位木府管家不愧是木邵衡手下的管家啊,确实有两把刷子。
明面上他给足了高老夫人面子,实则将了高老夫人一军。
——将“高姝要和离”定性为谣言。
都是谣言了,那自然是假的了!
换言之,高姝没考虑过和离的事儿,她一心要跟着沈奕笑过日子,哪怕沈奕笑得了花柳病,也不离不弃!
高老夫人琢磨出了这层意思,也只能吃哑巴亏,继续绕过“和离”之事,缓和了语气道:
“你们认错便好,我老婆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此事便揭过不提了。”
“不过,有件事儿今日得说清楚。花柳病极具传染性,我那可怜的孙女指不定也传染上了。”
“唉,你们木府作为沈家的表亲,都愿意尽心尽力地照顾沈奕笑这个病患,我们作为娘家人更该尽份心意才是。我打算将孙女留在府里治病,能分担一点是一点。”
这话合情合理,木府管家没有反驳的理由。
再说了,他今日登门的目的只有一个,打消“娘家支持高姝和离”的念头,至于高姝打算在哪治病,他并不关心。
所以,木府管家笑道:
“老夫人所言甚是,沈夫人在我木府到底是寄人篱下,远没有居住在娘家来的自在和安心。这样吧,沈夫人暂时回娘家养病,日后我家王爷有别的打算,譬如举家迁回西南……再说。”
高老夫人点了点头。
不料,高老夫人点了头,高姝却是不干的,冲过来再次跪倒在高老夫人脚下,痛哭流涕地哭喊道:
“祖母,谁说‘和离’是谣言?您知道的,压根不是谣言,孙女是真的要和离啊。”
“谁爱给那个花柳病短命鬼送终,谁就嫁他去,本姑娘是绝对不要再跟着沈奕笑了……和离,和离,今天就和离!”
呃,这一通叫嚣,直接让现场瞬间尴尬起来。
高老夫人只觉老脸都给丢尽了。
傅玉筝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此刻连忙开口解围,对木府管家浅笑道:
“我这小姑子情绪一过激,就容易说胡话,待她清醒过来时,往往都想不起自己说过什么了。甭搭理她,给她足够的时间静一静便好。”
说罢,傅玉筝起身朝木府管家做了个“请”的动作,亲自陪同木府管家出府。
木府管家自然顺着台阶就下了。
而被说成“情绪过激,爱说胡话”的高姝,哪里肯认?
她掉头就冲着傅玉筝的背影,要高声咒骂:“傅玉筝,你瞎说八道什么……”
不过,傅玉筝身边的武婢侍画是个眼疾手快的,手中的帕子迅速揉成团一丢,就精准地冲进了高姝的嘴巴。
霎时,高姝一个字也说不清楚了,全变成“呜呜呜”的鸟语,谁也听不懂了。
另外两个婆子则飞快扣押住高姝的肩膀,硬生生给拖进了后堂去,再不给她丢人现眼、砸场子的机会。
那边,傅玉筝送木府管家出府的路上,恰好遇到了急匆匆从宫里迅疾赶来的刘太医。
刘太医恭恭敬敬地向傅玉筝作揖请安:
“在下给高夫人请安。听闻高老夫人身子不适,老朽放下手头的活,急忙赶了来。不知高老夫人是哪儿不大舒服?”
呃,不舒服的自然不是高老夫人,而是可能染上病的高姝。
当着木府管家的面,傅玉筝随意说了个“肚子疼”,便让大丫鬟弄月先送刘太医去祖母的慈水居。
木府管家是个人精,立马晓得自己的存在有些碍事了,连忙朝傅玉筝笑道:“高夫人止步,小的自行出门便可。”
傅玉筝也就不再客气,安排另一个大丫鬟巧梅送他出去,自己则与刘太医并肩朝慈水居行去。
“刘太医,实不相瞒,今日请您过来并非给我祖母看病,而是我那个刚刚出嫁的小姑子高姝出了点状况。”
刘太医明显怔愣了一下。
但到底是太医院医正,反应奇快,下一刻就压低嗓音询问道:“高夫人有话直说,小的医术或许有限,但嘴绝对是最严的。”
不该透露的秘密,都会烂在心底,绝不会往外乱说。
傅玉筝闻言,轻轻地笑道:
“刘太医多虑了,并非什么值得保密的事儿。是这样的,西南沈家的沈奕笑公子感染了花柳病,已经是后期了。今日请您过来,是想检查一下他媳妇,看看身子是否还健康。”
刘太医立马懂了,这是怀疑高姝也染上了花柳病。
而且听话里的意思,高姝真要是染上了梅毒,也不必……刻意替她隐瞒。
“小的懂了,高夫人放心便是。”
很快,两人抵达了慈水居。
高姝透过窗口,一见到医术高超的刘太医,就立马奔了上来。
她急吼吼道:“刘太医,你快给我把把脉,快,快,若真是病了,就赶紧给我开药,别耽误了治疗。”
末了,生怕刘太医摸错了方向,又着急忙慌地透露道:
“沈奕笑得了花柳病,我害怕也传染上了,你快给我看看到底有没有!”
“快,快啊!”
在一叠声地催促中,刘太医以最快的速度搭上了脉。
号脉过程中,刘太医的神情一直没什么变化。
见状,高姝心下不由自主安稳了几分,开心地问道:“怎样,刘太医,我是不是脉象平稳,依旧健健康康的?”
刘太医没回话,又切了会脉,仔细翻看过高姝的眼睑和手臂上的肌肤后,才沉声道:
“沈夫人,很不幸,时日尚浅,老朽医术有限,暂时瞧不出任何端倪。再等上一个月,若依然没有任何症状,那时才能断定依旧健康。”
高姝:???
什么意思嘛?
居然要她提心吊胆地再过上一个月?
不懂得感恩的高姝,心里不满,当即就展现在了脸上,柳眉倒竖道:“刘太医,你医术不行,你师父可还在世?我去找你师父号脉去!”
刘太医:???
顿时有种受辱的感觉。
很不高兴地回她一句:“沈夫人,我师父可不是您这个级别的夫人能随意见到的。”
换言之,你高姝是个什么东西,完全不够格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