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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府,寝殿。
话说,傅玉舒午觉睡醒,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在软软绵绵的大床上,傅玉舒轻轻地翻了个身。
警觉的大丫鬟青栀立马察觉到了,走上前拉开大红色的床帐,第一时间笑着禀报道:
“王妃,您可算是醒了。沈父和沈母已经进京了,眼下正在花厅里等着您召见呢。”
沈父,沈母?
傅玉舒怔了怔,才想起来,是老太君的弟弟和弟媳。
几个月前,沈父和沈母还是木邵衡格外尊敬的舅父和舅母,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亲戚变仇人了。
(当然,只是木邵衡单方面地仇视他们,沈父和沈母还蒙在鼓里,尚不知情)
“王爷呢,没接待他们么?”傅玉舒扶着笨重的腰肢,轻轻地坐起身来,小声问道。
青栀实话实说:“王爷奉诏进宫了,眼下没在府里。”
闻言,傅玉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吩咐丫鬟梳妆打扮。
要见客人,身为王妃得着装正式,不能再穿舒适的家常衣裳。
可大丫鬟青栀瞅了瞅自家主子越来越大的孕肚,稍稍有些为难道:
“王妃,正式的凤袍里三层外三层,又重又过于繁琐,还得搭配繁琐的头饰。您穿上一整套,身子会特别疲累。”
因为被老太君下了毒,傅玉舒的身子一直比寻常孕妇孱弱几分,几个太医联手调理了好几个月,依旧未能彻底恢复元气。
好在肚子里的胎儿是健康的。
但傅玉舒这个母体却比普通孕妇更容易劳累。
正因为此,木邵衡对她格外地小心翼翼,呵护她就跟呵护刚出生的婴儿似的,主动隔绝掉一切不利于她休养的事儿。
而眼下,出了新的难题,为了见客人,得穿上厚重繁琐的正装,佩戴沉重的王妃凤冠。
显而易见,傅玉舒的身子很可能吃不消。
闻言,傅玉舒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隔着肚皮轻轻抚摸里头的小胎儿,毫不犹豫地笑道:“那便不穿。”
于她身子和孩儿不利的事,统统不干。
青栀心头一松,笑道:“好咧!”
说实话,她生怕主子委屈自己强行穿什么正装,万一引发身子不适那就糟糕了。
幸好,幸好。
就这样,傅玉舒素面朝天,一身宽松的家常朱红色衣裳,再随意挽个发髻,插上一根赤金血石凤簪,就前往正殿见客了。
主打一个怎么舒适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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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
话说,沈父和沈母等啊等,等啊等,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也没能等来新王妃的召见。
一个半时辰啊!
沈母直接气坏了,朝自家老头子咬着唇小声抱怨道:
“这个新王妃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下马威都下到舅父、舅母头上来了,简直不可理喻。这样的品行,难怪老太君不喜欢她,斗得鸡飞狗跳。”
沈父到底当了十几年的副宰相,为人稳重些,并未附和自己妻子。但沉默不言的他,心头的不爽丝毫不比自己妻子少。
夫妻俩正等得越来越不耐烦时,外头终于有了动静:“王妃宣舅老爷和舅老夫人觐见。”
沈母嘴角一瘪:“终于有动静了,真是不容易。”
下一刻,沈母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拉了拉自家夫君的衣袖,笑道:“这位新王妃隔了这么久才见咱俩,之前不会是一直在梳妆打扮吧?”
孕妇身材走样,哪哪都会变丑,不好好拾掇一番,见不得人的。
思及此,沈母心情好了点,觉得自己和夫君到底是长辈,新王妃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狂。
“兴许吧。”沈父也知道女子最是爱美,随便见个客人都得好好拾掇一番,何况是第一回见舅父和舅母,还不得拼了命地拾掇自己?
思及此,沈父心情稍稍有所放晴。
他唰地一下从椅子里起身,整理两下衣袍,便带着沈母走出花厅,信步前往正殿见新王妃。
不料,夫妻俩跨入正殿,见到主位上端坐着的傅玉舒时,两人齐齐傻了眼。
说好的好好拾掇一番,盛装打扮呢?
就这?
穿着一件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衣裳?再挽一个简单至极的发髻?头上连簪子都没戴几个?
如此敷衍?
这是见长辈该有的礼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此刻接见的是什么低贱的狗奴才呢!
老两口简直要被新王妃给气死了,脸色唰地一下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