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舒这一觉睡得很香。
待她从沉沉睡梦中憋醒时,床帐里已经铺洒开柔和的月光,她习惯性地摸向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呃,这次摸了个空。
圆鼓鼓的肚子,突然消失不见,瘪下去啦。
怔了怔,傅玉舒才想起来,傍晚时孩子已经出生了。
“我的孩子。”
傅玉舒本能地想起身查看自己的孩子,不料,刚准备翻身而起,小手却触碰到一具温凉的身子。
定睛一看,是木邵衡守在她身边。
她这一碰,木邵衡瞬间醒来,连忙翻身坐起道:“舒儿,可是想方便?来,为夫抱你去。”
说罢,都不等回应,张开双臂就把媳妇儿从床上抱了下来,径直走向净房。
傅玉舒:……
一张小脸顿时涨红。
“舒儿,府医说了,产后一到三个时辰内,必须小便。乖,配合一下。”木邵衡尽量说得一本正经。
可傅玉舒还是臊得不行,尤其木邵衡帮她撩起裙摆,给她解裤腰带时,她感觉自己的脸快要成蒸锅了。
滚烫得厉害。
“等会,你堵、堵上耳朵……不许听。”傅玉舒红着脸,抓着男人的手,结结巴巴提要求。
看着这样纯情的小媳妇,木邵衡蓦地笑了。
陪在她身边,就是一种快乐。
身心愉悦那种。
木邵衡轻轻点头:“好,都依你。”扶着小媳妇坐在恭桶上后,木邵衡像模像样地双手捂住了耳朵。
但耳朵捂住了,人却没走开。
你说效果能有多大?
果然,不多时,“哗啦啦”的水声就穿透指缝钻进了木邵衡耳里。
不愧是心爱的女人,只要是来自于她的,连水声都变得与众不同,“哗啦啦”跟曲子似的美妙动听。
此时,十几个值夜的婢女,一字排开全守候在外面的屏风处。
因为产妇身子极度虚弱,时刻需要人照料,所以值夜的婢女由原先的五人增加至十二人。
起初,她们听到内室有动静,便准备好要进去伺候了,却迟迟没等来金铃响。
“青栀姐姐,咱们到底要不要进去啊?”一个小婢女压低嗓音询问陪嫁大丫鬟青栀。
青栀是武婢,耳力过人。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轻轻摆手笑道:“不必了,咱们王爷体贴得很,已经亲力亲为了。”
小婢女们闻言,纷纷感叹她们王妃的命真好,就没听过谁家产妇坐月子,是丈夫彻夜睡在身边贴身伺候的。
小门小户的穷苦人家,兴许有,但像西南木府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绝对是独一份的。
更多的人家,丈夫只稀罕刚刚诞生的宝贝儿子,夜里别说守着产妇了,他自个还得上小妾房里去快活呢。
这般一对比,她们王妃真是嫁得好极了。
内室里,木邵衡又把傅玉舒打横抱回了床榻上,给她喝过一小杯温水后,见媳妇儿想看孩子,又叫奶妈把孩子给抱过来放在床榻上。
“舒儿,咱们儿子长得很像你,你看这小嘴,简直一模一样。”
“还有这眼睛,你都没看到,他睁开眼时,妥妥的桃花眼,简直是你的翻版。”
“还有这小鼻子,也像你……”
木邵衡刚得了宝贝儿子,整个人都处在兴奋中,如数家珍似的,把儿子的五官一一给比对了一下。
而且,说到哪,就带着傅玉舒的食指触碰到哪。
从婴儿的小嘴到眼睛,再到鼻子,再到……总之,整张嫩嫩的小脸全给摸遍了,哪哪都不舍得放过。
见丈夫如此喜爱自己所生的儿子,傅玉舒心头说不出的欣慰,瞅着丈夫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模样,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孕期的所有辛苦,在这一刻,傅玉舒觉得很值。
~
产妇身子虚弱,得坐月子。
一个半月后,傅玉舒彻底出了月子,经过四名府医联合判断,她身子康复得很好,木邵衡才带着她和儿子离开幽城,直奔西南木府所在地——明州城。
~
明州城,西南木府。
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嬷嬷,穿着一身华丽的绛红色宫装,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再次来到琉璃殿巡视。
琉璃殿,自古以来便是西南木府王妃居住的宫殿。
一向富丽堂皇,巍峨气派。
光是占地面积之广,就已经远远把其它后妃居住的院落甩了一大截。
更何况月华长公主居住期间,那是豪掷万金年年翻新,古玩古董、各种值钱物件更是跟不要钱似的一水儿往里摆。
搞得那叫个金碧辉煌,奢华至极。
连同琉璃殿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因为曾经跟随的主子不同,富贵起来。
瞧瞧,此时此刻,琉璃殿里一个普普通通守门的小丫鬟,她的穿戴都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精致上档次些。
这个守门的小丫鬟名叫小翠,刚有些犯困,远远瞧见一身绛红色宫装的常嬷嬷来了,她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讨好道:
“奴婢给常嬷嬷请安。”
常嬷嬷可是月华长公主的乳母,为人高傲惯了。
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径直走进琉璃殿大门,像往常一样里里外外巡视一遍后,才揪着一直追在屁股后的小翠道:
“小翠,这几日可要把大门给我守好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你记住,有资格入住这座宫殿的唯有咱们长公主,别的什么王妃,在咱们主子面前就是个妾。妾该住哪,自会另行安排。听明白了吗?”
小翠连忙点头:“奴婢明白。”
说完这些,常嬷嬷又命人把木府管家窦袁青给找了来,一番敲打道:
“窦管家,你可是王府里的老人了,也是咱们长公主一手提拔上来的管家。”
“你掌管王府十几年了,在王爷身边从没出过错,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最是得用的一个人。”
“可眼下这肥差还能不能守得住,就得看你的看家本领了。”
哎呀,提起这个,窦管家就一肚子窝火。
为啥啊?
因为小道消息说,新王妃从京城木府带回来一个秦管家啊。
谁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王妃换人了,王府里的管家会不会也跟着换?
就算王爷知道他窦管家能力出众,是一把好手,可新王妃若执意夺权,硬要替换上她从京城带来的人,该怎么办?
一想起这事啊,窦管家就心急如焚。
尤其新王妃一行人进入西南境内后,窦管家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了。
此刻,他愁眉苦脸看着常嬷嬷,以退为进诉苦道:“常嬷嬷,小的怕是……守不住这管家之位啊。”
“没用的东西,那个小妾还没进门,你就先自个慌乱上了?”
常嬷嬷想起傅玉舒便一脸不屑道,“你只需记住,无论咱们长公主魂归何处,这座王府的女主人始终都是咱们长公主,也只能是咱们长公主,谁也甭想替代。”
更何况,常嬷嬷一早就打听好了,傅玉舒性子软,是个绣花枕头,好拿捏得很。
关起门来过日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可全都是把持王府十几年的老人啊。
各个斗争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