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死者刚去世不久,”小庄侧身和森一小声说:“伤口很新鲜,你看这血。”
森一心领神会,在场的邻居们,最近是别想出远门了。
“请问各位今天上午都在家吗?”森一回过头面向邻居们,扫视了一圈。
“对,我们俩今天休息。”一个穿着整套春秋睡衣的年轻女性回答,一旁大概是她的男朋友,正在给她撑着伞。
“请问你是?”
“我叫贝拉,这是我男朋友爱德华。我们在这个堂子里租房子住。”年轻女性答道。
小庄定睛仔细看了下贝拉,虽然是随意的居家打扮,还是能看出女孩子非常漂亮,鼻梁高高的,眼睛亮而有神,肤色在大雨滤镜下显得更加白皙,及腰长发乌黑且蓬松。
她身旁的男朋友是清秀长相,高高的麻杆身材,戴着厚厚的啤酒瓶底眼镜,长得和某个当红小生特别像,半个身子藏在女友身后。贝拉说一句话,他跟着点几下头。
“你们平时和死者来往多吗?”小庄问。
“知道他家的基本情况,但平时不太说话。”贝拉回答。从反应来看,贝拉有着超出自己年龄的稳定成熟。她和爱德华看起来都是大学刚毕业不久的样子。
“你们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我在陂德地产上班,我男朋友在设计院,都在市中心。”贝拉的回答依旧简约而高校。
小庄点点头,转向另外一边的一家三口:“你们也是住这个堂子里的?”
三口之家里的男性大概三十六七岁,眼睛红红的,神情呆滞:“嗯,嗯。”
“这是你太太和女儿?”小庄指了指他旁边的两个人,一位差不多年纪的女性搂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嗯,嗯。”这个男人说着,向他的家人靠了靠。
“请问怎么称呼你?”
对方愣愣的,没有回答。旁边的母女俩互相搂得更紧了。
“他们一家三口,小兰哥、小兰嫂,姑娘叫小兰。两口子都打零工,养活姑娘,不容易。”插话的是金老板。
小庄和森一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金老板就像堂子里的话事人,谁的事情他都要管一管。
“堂子里就住了这些人吗?”森一问。
“啊,还有个,有个上官雷,哎呀,神秘得很,和我们也都不咋说话,经常昼伏夜出的,这会子又不知道上哪去了,早晨我去他那收水费他也不在。”金老板无奈地摇着头,看了看在场的邻居们。
大家脸上的表情似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金老板话音刚落,跑上来一个小姑娘,看着比三口之家的小兰大不了两岁。
小姑娘边跑边哭喊:“爷爷!爷爷!”
在众人的目光下,她直奔躺着潘大海尸体的仓房。在看到爷爷尸体的一瞬间,吓得跪倒在地。
邢姨赶忙上去连拉带抱把女孩子搂到怀里,带到一边,又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小庄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死者潘大海的孙女了。
小姑娘拼命想挣脱回到爷爷身边,幸好邢姨的力气大,牢牢抱住她,嘴上嘟嘟囔囔安慰着,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让她别看。
森一向邢姨投去感激的目光,继续问金老板:“加上你说的上官雷,就这些了?”
“其余就还有那么四间空房子,房主早搬到城里去了,现在经济不好,很少有打工人来租房子了。”金老板指了指几个空屋的方向。
“你呢?你家里还有几口人?”
金老板长叹了一口气:“我呢,家里有个老婆,早年因为事故成了植物人,一天天在后屋躺着,就不带你们去看了,省得见笑。”
森一记录下了堂子的基本情况:六户,死者潘大海爷孙三人、小兰哥一家三口、独居邢姨、年轻情侣贝拉与爱德华、一个尚未露面的上官雷,以及拖着一个植物人老婆的金老板。
“请大家先回家吧,我们要调查现场。最近大家尽量不要出远门,也不要随意散布信息。”森一组织大家散去,同时掏出黄胶带,在仓房周围围了一圈警戒线。
小庄看着潘大海的孙女,还在邢姨怀里瑟瑟发抖。
她不忍,走上去摸了摸孩子的头:“别怕,这几天你先到邢姨家住着行吗?”说着话,小庄抬头看了看邢姨。
邢姨点了点头,心疼地看着孩子:“弥生,跟邢姨回家住几天,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走,咱回家邢姨给你煮鸡汤面吃。”
小女孩又往仓房的方向挣了挣,小庄帮邢姨稳住了她,终于肯跟着邢姨走了。
“诶,等一下,”森一叫住邢姨:“你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对吗?当时这仓房门是开着的?”
邢姨哆嗦了一下:“嗯,对。”
而后拉着弥生快步走了。
“两位同志,我陪你们在这,有啥事问我,她妇道人家不懂的她。”金老板陪着笑凑上来,贴着警戒线站着。
小庄和森一上下打量了金老板一番,又背过身对视皱了皱眉。
“你不用进警戒线。”森一指了指金老板脚下。对方慌忙退了半步。
待其余人各自回家后,小庄和森一才静下心来看起现场。
尸体上的砍伤伤口多且杂乱,覆盖身体、腿,尤其是脸部,密集交错,刀伤基本上都比较浅。
潘大海的衣服有局部撕破,死前应该与人发生过肢体冲突,也可能是单纯自卫导致的。
森一将脸凑近,在密集的砍伤伤口之间,发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细小伤口,他转头问小庄:“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说,没那么容易下定论。我已经给尸检部门打电话了,这会儿堵在路上,等下就到。”说完,小庄也加入到细致观察中来。她蹲下身,视线移动中,她的注意力被尸体头部的侧后方吸引,她指了指:“你看,后脑这里也有砍伤,但从血流量和脑内流出物来看,很有可能是致命伤。”
“尸体背靠墙,致命伤却在背面,说明他在受到致命伤后倒下。”森一叨咕着。
“喂喂,我们现在还不好下定论哪里是致命伤。”小庄说着,起身观察起这个堂子来。
“不是你说的么……”森一白了一眼小庄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