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禹州小院时,三人开门后,只觉来到了一处草生草长的仙境,原以为会被荒废的院落,却不想在三月这样的春时,竟会焕生出如此的生机!
藤蔓蔓延,此时的小院之中,可说是烂漫时节,大片的花色将整个小院充斥,连带着院墙之外,亦是偷跑出不少“春色”去。
瓜藤之下,一块小小的石碑被周围的花色杂草围住,满园的好春色,亦是聚集了不少虫鸟,这不,小屋的檐下,不知何时竟住下了一窝燕子!
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望断行云无觅处,梦回明月生南浦。
春和景明,奈何时短,转眼,便已是一年清明雨落之时。
细密的春雨,纷落水中,一丝柳,一寸柔,乍疏雨,洗清愁。
小院里的石碑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禹州后山的墓地周围,江伊佳也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碑前,元宝蜡烛,香火祭品一样都没少,莎莎还特意从小院里摘了不少杏花,放在了墓前,烟火燃起,山风阵阵,几人围在坟前,却都是默而不言。
江伊佳抬头看着天色,一滴雨水落下,竟好似在她脸上挂了泪,还没等众人回神,滂沱的大雨便已倾然落下。
“通和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们此番所为,起码能将那人的企图再拖上个一年半载,这时间,若三大将军能将金军围剿殆尽,也算是千秋功业一件,大宋安定有望,只是……”
岳老爹的后话虽未言明,可江伊佳她们却是明白,几位将军能否围剿了金军是一回事,期间,那人是否能让他们如愿,又是另一回事。
“人间事,多无常,当年入军营跟随李大将军,我本以为自己能论迹不论心,奈何真到了那样时刻,却只觉自己是心灰意冷,再难有在他麾下任职的心迹,如今再看几位将军,只觉钦佩有加,特别是同为岳姓的那位大将军,真是天地间少有的人杰呐!若他也同刘大将军一般境遇,我……”
此时的岳老爹,看着山间风雨,却是面色灰暗。
山河破碎,家国难圆,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多少无辜百姓死于金人刀下,然,这样情境,外敌肆虐之际,内政亦是堪忧,哎,异人同命的下场,总是千古难变啊。
一场大雨,将众人都淋的是狼狈不堪,当天夜里,江伊佳便发起了高热,等张松赶到小院时,她已陷入了昏迷!
都说人到死时,总有回光返照的那一刻,昏迷前,江伊佳总觉得今生能如此了账,也算值得,只是她这魂魄还没过那奈何桥,却又被人给拉回到了这纷繁的人世间。
耳边,一声声呼唤不歇,眼前,一张张人脸徘徊,昏睡之中,她仿佛看到了母亲、小妹,还有一脸担忧的晓梅。
“你怎么来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只听到了晓梅的一句问话,然后,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时候,见四下无人,她刚想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色沙哑,喉口似是刀锯一般的疼!
好不容易起身,她这才发现,不过是简单的起身,她都差点喘不匀气来,仅是睡了这么一小会儿,她的手脚和身子,竟已瘦得见骨了!
小院里,夜色沉沉,院墙下,她摸到那石碑前,小心得坐下,看着天上满目的繁星,江伊佳笑着,沙哑着嗓子在那喃喃自语道:“托你们的福,这次又没死成。”
“不过快了,你们且等等我,等我下来的时候,一起团聚。”
那石碑有些粗糙,此时摸在手里却是十分的舒适,屋中,一盏烛火亮起,江伊佳明白,自己还有牵挂在世,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成了。
恍惚中,她寻着屋中的那处亮堂,晃晃悠悠的又走回了屋中,床上,一个人影正躺在那儿,她苦笑一声,回头又瞧了瞧那石碑,抬脚便走入了房中。
小院里,那瓜藤无风自动,似是高兴,亦或是其他,总之她的耳边总有风铃声响起,直到她实在是被吵得不耐烦,这才悠悠转醒,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