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沉着眸子没说话。
她必定会调查清楚,否则他们都含冤而死,她紧了紧手:“我现在就查——”
“好了,”南央拉住她:“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查?好好休息,明天你不是还有一场演出吗?你想把演出也搞砸?现在它是你的经济来源,否则,怎么还债?”
温梨闭了闭眼。
对啊。
她怎么能倒下,怎么敢倒下。
与徐舟野的一夜几乎让她筋疲力竭,他疯狂而没节制,对她像是蓄意报复,用尽最折磨的方式让她在床上痛不欲生,这种状态确实容易搞砸事情。
温梨顾不得太多,回到家中闷头睡了一整天。
记挂着演出事宜,温梨忍着不适硬生生爬起来,化妆收拾,快速出了门。
港城雨季多,一下雨,城市里的雾散不开似的,阴郁的一团又一团。
夜色沉郁。
蓝海湾live house,气氛正热。
舞台上,灯光暖暧,温梨站在正中央话筒前,不被台下嘈杂影响,自顾自调整话筒,她穿着一身浅色旗袍,身姿婀娜有致,高挑丰满,一张小脸温和匀均,江南水乡走出来的温婉美人儿,和这火爆的氛围格格不入。
蓝海湾今日有港城的贵胄在这里开了一场生日派对,酬金丰厚,不过她的乐队只是其中的一个表演嘉宾,只来唱一场。
这种场合她见多了,大多奢靡出格,她向来不喜欢,可如今温家负债数亿,偏偏这种场合来钱最快,她就算再不喜,也得咬牙撑下来。
台下认识温梨的人并不少,昔日温家千金,如今落魄到这种地步,议论声并不在少数。
温梨垂眸,情绪不波不澜,无非是嘲笑,听多了自然麻木了。
随着古调的音乐悠扬响起,温梨轻轻的开嗓,嗓音轻灵婉转。
曾经凭着喜好不管前途选择了音乐学院,在校时成绩也优异,而温家落败,如今的她,当初的兴趣爱好成却为了她的饭碗,无非,就是个卖唱的。
台下,角落里的女生笑颜弯弯的看着自家母亲:“她唱歌好听,我想让她做我的家教。”
女人却对温梨看不上眼:“昭儿,很多名师,不必选她。”
徐黎昭咬着吸管摇头,语气任性:“不,我就喜欢她。”
女人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温梨一曲完毕,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徐黎昭站起来鼓掌呐喊,满眼都是崇拜与欣赏,只有音乐生才知道她唱的多牛逼!
“不愧是温梨,唱的真好听,来卖唱兴许是缺钱了吧?你来,陪哥哥一晚上,保你荣华富贵啊?”
倏然,一男人的声音在台下尖锐的响起。
打破了这还算体面的氛围。
温梨眯了眯眼,唇边不由泛起几分自嘲的痕迹。
严承安,严家的公子哥,她曾经的未婚夫,玩儿的花,被她曝光他私密视频随即一脚踹了她,解除婚约,两人一直结着梁子。
她先前娇纵,得罪不少人,现在落魄,人人都等着欺负。
该说天道有轮回吗?她只觉得悲凉。
温梨紧了紧话筒,开口:“龌龊。”
她话音刚刚落下,一叠钱狠狠地砸在她的脸上。
仿佛被当众狠狠扇了巴掌,疼的她眼泪都险些流出来,钱飞得台上到处都是。
狼狈又惹人哄堂大笑。
吉他手柴柏上前挡住:“别太过分了!”
转而他对温梨轻声开口道:“你先下台去,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哗啦啦——
严承安根本不会给温梨下台的机会,又砸了一把钞票上去,冷笑着喊:“温梨有钱就能睡!砸她啊!”
瞬间,现场起哄了起来,大把的钱砸了过来。
她站在舞台,浑身僵硬,红色钞票在眼前乱飞,一次接一次的被各种人羞辱,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难凤凰不如鸡,说的就是她。
徐黎昭皱眉,起身就想过去帮忙,却被母亲一把拉下。
她刚想开口,母亲就朝着门口抬了抬下巴。
她朝着那边看过去,门口昏暗灯光下,男人手里夹着香烟,烟雾缭绕,不失优雅体面,一双阴郁的眸子眯着,看着这场荒唐闹剧。
徐舟野——
她的小叔叔。
徐黎昭扯唇,狐狸般的笑了笑,立马就混在人群里大喊。
“徐董来了——!”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门口。
徐舟野挑眉,慵懒的掸了掸烟灰,这才慢悠悠的穿着西装迈着长腿进来,那姿态,矜贵又优雅。
他吸了口烟,从嘴里吐出烟雾,眼神淡淡的看着台上:“怎么回事?”
“温梨啊,有钱就能睡,都砸她呢!”
“是么?”徐舟野薄唇微勾,眼神似笑非笑的看向台上,嗓音温吞平缓:“那怎么温小姐不捡?嫌少?”
她心尖儿被扎穿,她仿佛看到了血淋淋的自己。
温梨站在台上,他在台下,算是居高临下,可他轻慢扫过来的眼神,让温梨血液一寸寸冰凉,他眼神告诉她,她现在跟陷入泥沼的垃圾没两样。
他有心来看笑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辱她,与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如——
温梨轻轻撩走被砸乱而落在脸颊的发丝,脊背不曾弯曲半分,仿佛无人能看到她失态:“都知道徐董豪掷千金,让大家见识一下?”
喔呼~有人欢呼。
男人没说话。
可港城谁人不知?这徐舟野刚订婚,未婚妻是唐家千金,联姻算是强强联手,温梨竟然这么不知死活,敢撬唐宛儿的男人?
徐舟野唇边泛起轻嘲,直视女人,嗓音算得上温和:“便宜货色,值得我砸钱?”
温梨交握在小腹的手,无声地攥紧。
曾几何时,他们变成了这样?
严承安这时候扯唇阴毒的笑了起来。
“温梨,下来跟我喝两杯,陪陪我,高兴了给你一笔钱,否则你们乐队今晚都别想拿到一分钱。”
他的言语污秽,字字句句都是威胁。
今晚的确是严承安请他们来,价格不菲,一场就五百万。
她可以要尊严不要钱,可乐队的朋友们呢,他们哪个不是过着缺钱的生活?
柴柏:“梨姐,别去,这钱我们不要也罢。”
“对,绝对不能去。”
温梨放下话筒,给了他们一个温和的笑容:“没事,就喝两杯酒而已,他是我以前的未婚夫,我了解他,你们先去下去,该回家的回家。”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