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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砸锭走人 织女劳模要飞天

“原来真是个‘贾’科长!”庞大姐揉着自己笑出泪花的眼。笑完以后,织女们又回毛衣屋,各就各位,摆出自己最常用的舒服姿势,织!

这天一早上班,许组长的嘴就撅的老高,连着这几天,他都噘着嘴,不光闷闷不乐,还愁眉苦脸。

在衣帽间,庞大姐把毛衣活拿上手,说,“你这伙今天为的么又把许组长得罪了?”她噘起花瓣嘴学着许组长的样儿,不过比许组长可爱美丽得多,“都给俺老实交待,为的么?”

章莉吃吃地笑,黎蓉香微微笑,手指头和毛衣针、毛线灵活地翻飞。

王平说,“谁得罪他了,俺知不道。”

“你能知不道?你最该知道了。”庞大姐笑着责备王平,见陈吉纳闷,解释道,“小陈你不知道,我告诉你个秘密,许组长以前追你王姐,你王姐不答应,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噘嘴,一直噘,放不下来了。”

“庞大姐你说的么?老黄历了你还翻!俺个初中生,他是本科生,他值当地追俺么?厂里不景气,他不开心是真的。”王平说。

“想当年你虽然是个初中生,你的身份可不一般哪。”庞大姐继续开玩笑。“你王姐了不得啊,小陈你知道她是谁吗?”

陈吉笑着看向王平。

王平说,“庞大姐,不喜说吧,你又来埋汰人。”

“真的,不是吹的,你王姐的爸爸是俺老厂长,她妈妈是先进生产者,接受过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接见呢。” 庞大姐说。

“乖乖真的呀?”陈吉惊得手里的毛衣针差点掉了,“这么厉害吗?”

“真的,俺不熊你。” 庞大姐说。

陈吉又看向王平。

“真的,”王平点点头,不无自豪,“那时候,厂里不止俺妈一个先进生产者,毛主席和周总理接见的,还有一厂二厂三四五六厂的,老多人一起。”

“那也太了不起啊!” 陈吉由衷地赞道。

“你王姐爸爸当厂长那会儿,俺厂效益可好了。”黎蓉香说。

“是啊,那不闹了个笑话嘛,”章莉刚开口就吃吃地笑起来,“说的咱厂那个厨师,在自己家里做饭,切肉,切着切着割下一大块来,快快放进褂子布袋里。旁边他媳妇问,‘你干么?’他才醒过来,‘哦,我当我在厂里切肉呢!’” 章莉说着又笑弯了腰。

“那是后来,不是俺爸爸那时候。俺爸那时候风气可正了,没有这乎浪闲熊事儿!”王平分辩道。

“就是!”庞大姐故意责备章莉,“这个笑话,说一百遍了,你还说,还笑!”

“是啊,说不厌,每次一想起来,就好笑,哎哟。”章莉好不容易止了笑,“王平爸爸退休以后,咱厂副利也好了好多年,厂里食堂里肉多,厨师都偷着往家拿。”

“那都是后来的事了,王平爸爸不当厂长了,换了那个人,都往家贪。”庞大姐往天上呶了呶嘴,“王平爸爸那时候,咱厂的姑娘都嫁穿制服的、糖厂的油厂的,济钢的小姑娘都嫁到俺厂来。现在你看看,咱这车间里多好的小姑娘都叫济钢给捋走啰!”

“现在济南钢铁厂红的发紫,不管是好姑娘还是赖姑娘,统统都叫人家捋走了。” 黎蓉香说,“那不粗纱车间那个,刚结婚,济钢分新房子了。”

粗纱车间新婚那女工,双眼之间的距离大得能放进一个巴掌,龅牙,黑脖子黑耳朵黑手指上戴着项链耳环戒指黄金三件套,济钢车间的老公给买的,单单挂的耳环这一件,就大的让人替她的耳垂承受能力担忧。分的新房是济钢新盖的,宿舍楼共两座,都是二十八层,高到云里面去了,像两把长长的剑矗立在济南东面的土地上,地标性建筑。

“别想那乎地好事儿,咱这里还分房子呢?工资三四百块大钱,赶不上人家的一半,能按时发出来就谢谢老天爷了。”王平说。“小陈,还有件事你不知道吧,庞大姐也是市里的劳模呢。”

“真的呀?庞大姐,你怎么都不说?”陈吉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庞大姐眯着眼自豪地点点头。

“真的,那时节,庞大姐带着大红花到市里展览,老漂亮了,别看现在不行了。”章莉说。

“到市里开会、做宣传!什么展览?你当我是母大猩猩啊?还展览呢!”庞大姐向章莉瞪着大凤眼,嗔怪地说,“再说,现在我也行!谁说我现在不行了?”

“不是庞大姐不行了,是厂子不行了,没有活给庞大姐干了。” 黎蓉香说。

章莉又被庞大姐逗得吃吃地笑,“庞大姐可是行,现在也行,过去是给公家干活的纺纱劳模,现在是干私活的织毛衣劳模,好歹都是劳模,还没有离开纺织行业。”

庞大姐扑哧一下,“好你个黎蓉香和章莉,没事你俩就点划你庞大姐玩儿吧。”说完喜不自胜,一屋子娘们一起笑个不停。

笑过之后,庞大姐叹了一口气,“不服不行,现在就是年龄大了,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心气了,要不然,也不能光坐在这里,两只手来回不停地捣鼓捣,一两个月才织一件毛衣。要是搁我年青时候,我好歹也得跟那些人一样,出去自己创业,买台机器开个毛衣编织店,给人家加工毛衣,一年挣他个十好几万。”

“钱多是好,年龄不绕人,家里也有还许多事哦,” 章莉说。“俺和蓉香两个孩子刚上小学,王平孩子刚一岁,都没有精力,都老实在这里混着去吧。”

四个大姐都有片刻的沉默和淡淡的忧伤,停了一会儿,庞大姐说,“咱厂将近一百年的老厂,当年的龙头企业,纳税大户,搞成现在这个熊样,还不都是那个人。”

“还有他那个老蜜,成立个么销售公司,一个管里,一个管外,俩个人合着伙捞。”章莉恨恨地说。

王平说,“你别看老蜜,她可不一般,她会跳大神,捉妖。”

陈吉又一惊,“真的吗?”

“真的!你别把小陈吉给吓着。”庞大姐接口说,见陈吉愣住了,她白了王平一眼。“可不真的!我看她一定能捉住妖,因为她本人比妖精还妖,真有妖精,到她面前还不束手就擒。”

章莉听庞大姐如此说,吃吃地又笑。

“不说他们了。”王平说,“车间的老娘们都在议论砸锭的事。”

“砸他NNd腚!”庞大姐咬着牙说。

“搞得人心惶惶,砸锭就意味着减员下岗啊。”章莉不笑了。在这山高皇帝远的验配组,感觉不到什么变化,可实际上厂里经营状况举步维艰,产能过剩,去产能,砸一个锭走一个人,车间里陆陆续续每天有职工下岗。

章莉接着说,“听说人家上海的纺织女工下岗后,有当空姐的,有当空嫂的,咱这里怎么没有那乎些好事儿,下了岗也上不了天。”

庞大姐白她一眼,“把你能能的,还想上天!你上天也当不了空姐,当孙悟空还差不多。”

章莉又低头吃吃地笑,手里的毛衣活依旧飞快。

“章老师也不能当孙悟空呀,当嫦娥合适。”王平说。

“孙悟空也好,嫦娥也好,当么都上不了天喽,认命吧。”章莉长叹一口,把织空了的毛衣针,从这一根的尾部换到另一根针的开头,趁空隙抬了抬头,低头继续织。

黎蓉香满脸向往地说,“上不了天,上技术改造上帮忙去也行啊,跟他们一块出去学习先进技术,回来就提拔你当领导。” 黎蓉香一直很有理想和抱负,她听说,一分厂和二分厂都在自谋出路,正派人外出学习,回来要进行技术改造,进行产品更新。

王平又老话重提,“你看看,陈吉赶的时机不佳,正赶上厂子要倒不倒,你来了。”

这话庞大姐她们时不时总说,尤其是王平跟陈吉年龄最接近,贴心实话更多,说,有门路有本事的,要么找关系到钱多面子光的好单位,要么干脆自己跳槽,千方百计都走了,最次也要想办法调到总厂做管理工作,离开这大车间与机器。“你和俺不一样,俺没什么文化,在这里工作了十啦多年了,呆着去吧,边走边看看。小陈你有机会,还是要出去,这里没什么混头。”

留在厂里的学生成份的员工确实不多,现在二分厂学生出身的员工,三十七八岁的技术科科长萧国兴是本科生,三十出头的技术科科员于贵章是大专生,二十六七岁还在家休产假的机修组女技术员张亚芬是本科生,三十二岁的验配组组长许光华是本科生,三十出头的实验室女组长仝英红是中专生,加上陈吉凑数,一共六个。

下午她们知道了许组长格外发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