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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陈吉的脚印走成花 > 第49章 麒麟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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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鹏放下包裹,很简单的行李,一会儿就安放好了,又送陈吉回国棉总厂,他再骑车返回单位。

周末,德鹏一早赶到国棉总厂,和陈吉一起吃过早饭,两人坐公交车到了表婶家,表叔与表婶听说德鹏已调回济南,又意外又欢喜,表婶说,“太好了,这下可放了心了!”

表叔说,“没想到这么快,你都报到上班了。”

陈吉说,“也不算快吧,都等待了好几个月了。”

表婶笑了,“你这个孩子,这就够快了。当年你表叔被派南下参加三线建设,在四川呆了十来多年,一直想回来就调不回来,等到最后,大家一起都公派回来,他才跟着回来的。就是搁现在,那还有多少想办调动的,托人找关系,少说要一两年,还有人几十年办不得,夫妻一直两地分居。”

表叔说,“调动工作是最难、最不确定的事,这边要接受,那边还要放行,你们还好,这边接受的快,那边放的更快。”

德鹏说,“现在想想,调动确实比较顺利,挺偶然、挺幸运的。”

表婶说,“吉人自有天相!”

德鹏说,“我们是够幸运的,最主要还是感谢表叔表婶,没有你们帮着找林叔,找洪叔,没有前面这些好心人的帮助,后面调出都是不可能。”

“那,”表叔很高兴,点点头笑说,“贤媛,咱们出面,感谢感谢洪和林两个人吧。”

“好啊,咱们做东,你约好他们,叫他们带上家属,咱们这边,咱俩,还有他俩。”表婶指指德鹏和陈吉,表叔点点头。

表叔打了几通电话,约好了,下周日中午办答谢宴,请洪光路和林喜律两家一起参加,让德鹏俩那天一早就过来。

又到周日,阳德鹏又到国棉总厂宿舍接上陈吉,在路边吃了早饭,一起坐上公交车,早早到了表婶家。表婶备好了两瓶茅台,在大红的无纺布提兜里,让德鹏提着,表叔的司机来接了他们四人出发。车子沿经十路一直向西,到了城市事务院东邻的麒麟大酒店,酒店是事务院自办的三产。

林喜律夫妇已提前来到,与一位五十岁左右瘦高的妇女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方,聊着天,林喜律手里捏着点燃的香烟。看见表叔的车,林喜律赶紧扔了香烟,三人迎下台阶,待车子停下,瘦高的妇女帮着打开副驾驶的门,“李书记好!”

表叔给同时迎上来的林喜律与方淑敏介绍,“事务院副院长兼酒店老总乔春兰,事务院的花木兰,我最得力的干将。”

林喜律说,“俺们刚才都介绍了,认识了,李书记手底下,那是肯定没有弱兵。”

“你个喜律,净拣好听的说。”表叔伸出手指,隔空点着林喜律,“儿子呢,不是让你带着子嘛?”

“马上高三,学习任务重,在家写作业。”林喜律说。

“不能把孩子搞得太紧张了,该放松还是要放松。” 表叔说。

“对对对,爷爷说的对。”林喜律应道,“李书记先进去坐坐。”

“我们呆这里等等洪部长吧。”表叔说。

“不用不用,你们年龄大很多,就不用在外面站着了。还早,一会儿俺带着德鹏在门口等一等就行。”众人互相寒喧过,方淑敏与乔春兰拥着表叔表婶一起向里走。

进了屋,乔院长吩咐服务员姑娘斟茶,又向表叔说,“李书记,我准备了酒,喝这个,你看行吧。”

表叔坐下,看到她指着圆桌中央红通通的两个瓶子,“五粮液,好酒,行。”又说“先喝我带来的,不够,再开这个。”

“好,听书记的。”乔院长迅速拿下桌上两瓶,换上身后德鹏递上来的两瓶茅台,又双手捧过来一张拟好的菜谱,六凉十热一汤,另外每人有两道重头例菜,让表叔过目。

表叔说,“你定的,哪里还需要我看,”接过去瞄了一眼,“很好,很周到!”

德鹏看看在房间里没什么事,叫陈吉一起来到门口站着,等洪光路一家。

五六分钟以后,一辆军用牌照的黑色轿车慢慢驶过来,停下,洪光路从副驾驶位走出来,后车门一左一右也打开,各下来一个人,陈蔚君,还有长得像洪光路翻版、也带着无框树脂眼镜的女儿洪一冰。德鹏与陈吉赶紧迎上去,引他们进屋。

林喜律拿出烟敬给表叔,表叔摆摆手没接。他又敬给洪光路,洪光路也摆摆手,林喜律劝道,“没有外人,抽一颗,没事,嫂子不会批评。”洪光路笑道,“我不会,你自己抽吧。”

表叔说,“喜律你那个烟太厉害了,也得戒了啊,抽烟没有一点好处。”

方淑敏说,“就是啊,说了多少次了,就是戒不掉这个坏习惯。”方淑敏说着林喜律的不是,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责备,声音轻柔的倒像是在安慰林喜律。

表叔说,“喜律找了个好媳妇儿,知道疼人,人家还是个医生,会保健,你得听她的话。”

林喜律吐出一团烟雾,半眯着一只眼,憨笑,“李叔说的对啊,俺媳妇是没得说,陈主任,那是更厉害呢,贤内助,家里家外一把好手。” 眼睛望向洪光路和陈蔚君。

陈蔚君又两眼一瞪,圆圆的脸上圆圆的眼,佯装生气,“好你个喜律,我什么时候当上主任了?见一次面给我封一个官,光口头封官可不行,你得给我发工资啊!”

“我管不着发工资,等一会儿我多陪你喝一杯,好吧?”林喜律说。

“那可算了吧。” 陈蔚君说。

“来,坐,坐。”表叔招呼着。

山东真不愧是孔孟之乡礼仪之邦,一套酒桌礼仪,从坐次安排、上菜流程,到敬酒次序,非常成熟完整。表叔是主陪坐上首正中,右手边洪光路是主客,陈蔚君紧挨其右;左手边林喜律是二客,方淑敏紧挨其左。表叔安排德鹏当副陪坐下首正中,右手边是表婶,表婶这本应该是三客的位置。陈吉被分配到挨着德鹏左手的位置,本应是四客的位置。洪一冰在她妈妈和陈吉之间,乔院长在表婶与方淑敏之间。

不一会儿,凉菜已齐,四五个热菜均匀摆开,有九转大肠、糖醋黄河鲤鱼、坛子红烧肉、奶汤海参,等等。

乔院长将桌上的茅台拿起,准备开瓶,“这是李书记特地从自己家里拿来的酒。”洪光路微笑着颔首轻声道,“谢谢,谢谢,费心了。”除洪一冰与陈吉的酒杯里是西瓜汁,其余各人的倒上白酒。

表叔举起酒杯,“那咱们开始吧,”环顾四座,大家都微笑等他继续,“我先敬第一个酒。咱们没有外人,都是最亲最近的老乡,虽然从来没有聚过,但是乡情是永远割不断的纽带,今天有机会聚在一起,为我们的亲情和友谊干杯!”

众人站起来,端杯,喝酒。

放下酒杯,表叔从面前盘子里夹了块红通通方正油光珠润的红烧肉,放进右手洪光路的盘子里。

洪光路双手抬起,轻扶表叔的手腕,“哪能叫你给夹菜,自己来自己来。”

“不要客气,随便吃点。”表叔转过身要再夹给左手的林喜律,林喜律眼明手快已经夹了一块放在表叔盘子里,“李叔您吃,我自己来,”林喜律伸着筷子给自己也夹了一块,说,“这个好吃,我爱吃,带点肥的五花最好。”

表叔说,“哎,我也还就爱吃点红烧肉呢。”

“想吃就吃,咱没有那么些讲究,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林喜律说。

“医学上不是有个说法,想吃点么,就是缺点么嘛。”表叔说。

“是的,想吃,就表明身体缺少这种元素了,该吃就吃点,不能太克制。”方淑敏接口道。

林喜律适时补充,“毛主席不就一辈子爱吃红烧肉,还抽烟,还活了大岁数。”

“对。”洪光路说。

“对啊,主席那个年代想吃没的吃,我们现在不缺乏了,不能太亏了自己。” 表叔肯定林喜律的理论,“我喜欢吃肉,还喜欢吃口甜的。”他用筷子在拔丝地瓜上一撬,挑起一块均匀裹着琥珀糖色的地瓜,快速一拔,糖丝被利索地扯断,搁嘴里。

“书记,咱店里的菜,吃着还行吧?”乔院长伸着脖子问。

表叔说,“人家都说,济南菜,‘三乎乎,’黑乎乎,油乎乎,咸乎乎,不过,你店里做的还行,颜色清亮,口感适中。”

“我今年改良了,我要求店里,一定要下决心改良品种,做出不一样的济南菜,上个档次。”乔院长跟表叔说,又转向几个主客,“书记说了,菜还行,您几位尝光多吃。”

“乔院长太客气了,放心,我们亏不着。”林吉律说。

“就是,放心吃,咱们现在这个岁数,不能太亏了自己。”陈蔚君说。

“对了,冰冰妈妈,你家大爷身体现在好些了吧?” 方淑敏问陈蔚君。

“还行,现在挺稳定的。” 陈蔚君说。

“你父亲吗?怎么着了?”表婶问陈蔚君。

“对,我老父亲。” 陈蔚君说,“八十多岁了,患了癌症。”

“得病多少年了?” 表婶问。

“十多年了。” 陈蔚君说。

“这么大岁数,能撑这么多年,真不容易。”表婶说。

“可不是嘛。”陈蔚君说,“当初,去医院也治了,效果不好,又疼。平时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疼得受不了,半夜自己一个人离家,走到海边,往海水里头走,水没到脖子,又走了回来。他说,‘我死都不怕了,还怕活吗?’回到家,也不治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干嘛干嘛。先前还忌口,从那以后,一点儿也没忌口,他说,‘忌也是死,不忌也是死,不如不忌,八十多岁的人了,吃死了总比病死了强。’没忌,这不到现在,十年多了,活得好好的。”

“你老父亲坚强,看得开,也是个关键因素。”表叔说。

“对啊。” 陈蔚君说。

表叔又端起杯,“再敬第二个酒,今天最最主要想表达的意思,衷心感谢洪部长还有林院长,对德鹏的支持,这么快把孩子调过来。”

“哪里哪里,李书记客气了。”洪光路和林喜律都谦让。

表叔话音落下,陈吉以为又要站着喝一杯,站到一半,看大家都没站的意思,又坐下,端西瓜汁跟着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洪光路说,“昨天看济南新闻,吕副省长到你们厅视察了,表扬你厅业务今年突飞猛进啊!”

表叔一听,精神焕发,“吕副省长是专家出生,懂专业,抓具体,我们这两年提出的三项改进群众服务的业务流程,和培养中青年技师的方案,吕副省长非常肯定和支持。”

方淑敏舒缓柔和地,“李书记到我们厅这两年,我们行业系统变化很大,这是从上到下有目共睹的。”

表叔斟酌着字句,“你们院的推动效果还是不错的,但是有一两个院还是不太行。”

陈蔚君说,“就是,哪个单位总有一两处不听说的,困难的事和难沟通的人无处不在,工作着就是斗争着。”

表叔说,“这话非常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个看法。工作效果不到位,关键在于领导执行力不力,还是那句话,没有落后的群众,只有落后的领导。”

德鹏几乎没有正儿八经坐下来吃饭,一直围着桌子转,双手轮番捧着酒瓶和茶壶,看谁的酒杯和茶杯空了或浅了,就上前给斟满,倒让服务员姑娘在一旁两手交扣无事可做。陈吉不知道该做什么,见德鹏站起来,陈吉就站起来,跟屁虫一样在他后面,三转两转之后,表婶让陈吉坐下吃菜不用动,陈吉就坐下来。

洪一冰靠着她妈妈,在陈吉左手边,看她和自己一样无语地听着一桌人说话,陈吉就问她,“在哪里上学?”

“山大,姐姐。”洪一冰说。其实陈吉早已知道。

“大几了,学的什么?”陈吉再问。

“学的数学专业,大三了”。

两人又聊了聊上哪些课程,什么时候考四六级,一周几节课,参加哪些活动,都还有点共同话题。这也是饭桌上唯一陈吉能接的上的话题,小范围内间或聊上几句,还兴致勃勃,津津有味。

表叔又端起酒杯,“我敬第三个酒。春节刚刚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开始,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有新气象,事事如意,一切顺心。” 众人跟他一起,喝干杯中酒,表叔说,“我交权了,德鹏,下面该你了。”

德鹏离开老家时年龄还小,武汉和青阳这两处喝酒都比较随意,没有经历过济南这一整套的敬酒流程和套路礼仪,对于应该怎么做副陪,没有概念。

德鹏碰了下陈吉,站起来,陈吉也跟着站起来,德鹏端着自己盛着小半杯白酒的酒杯,轮流看向对面的每一个人,语气真诚谦逊,“洪叔,陈姨,林叔,方姨,表叔,表婶,乔院长,我和陈吉能得到在坐各位长辈的关怀,实在是有幸,心里的感谢无法用语言表达。还有洪一冰,祝你学业有成,今天吃好喝好。我先干了这一杯,您们随意!”说完一仰头干了手里的酒。德鹏说话的时候,陈吉跟着微笑,腼腆地环顾各位长辈,看他喝了酒,忙也喝了一大口手里的西瓜汁。

洪光路手里端着酒杯对着德鹏抬了抬,说,“小阳,好好干,科技院那个单位挺好的,多的是精兵强将,业务好,职务编制也多,多留心,快速熟悉情况进入具体工作,将来有的是机会。”

德鹏赶紧答应,“好好,我一定,洪叔。”

林喜律说,“放心吧,德鹏没问题的,小伙子不光长得帅,还稳重踏实会来事,我头一眼就相中了。”

陈蔚君也发话,“你看他俩长的多像,像兄妹俩似的。”

“那是呀,夫妻相。”林喜律说。陈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还没结婚呢。

方淑敏笑眯眯地,“就是呀,这就叫着有缘千里来相会。”

表婶喜滋滋地也说,“这两个孩子,我可喜欢,可有眼色。还得感谢你这伙,把这两个孩子调到一起,成全他们。”

“是的是的,感谢各位长辈,我和陈吉不懂事,还希望各位长辈们今后多多指点。”德鹏说。

林喜律说,“没有问题,你也不要着急,你们年青,前面这些年都是打基础,家庭啊、经济啊、社会关系啊,都要打基础,不着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