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边城】
司徒苍羽站在门廊前问他,“今晚想睡这儿?”
珩靖与他相隔两个花坛立着,摇了摇头,“我想去望北楼。”
望北楼是珩旭告诉他的,这四年司徒苍羽即便白天在府上处理公务,晚上也会回望北楼。
司徒苍羽眉心微了一下,说了一个字,“行。”
他刚刚听到珩靖安排管家搭建冰墙的事情,明晚应该开始给小琳治疗。
旌的行径他比谁都清楚,但珩靖到底有多大本事他不知道。
有些担心,这场治疗会不会对珩靖造成什么伤害。
所以,珩靖说想去望北楼 ,他就陪他去,反正那座楼四年里都灌满了无限的思念与寄托。
“明天开始给小琳治疗?” 司徒苍羽手里提着一盏灯,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傍晚后,气温降低,冰溶解慢,最适合打散经脉。”
司徒苍羽看了他一眼,不自在问,“那...那要多久结束?”
“快则七天,慢则九天。”
“这么久。” 司徒苍羽又问,“我内力全恢复了,能帮点什么忙?”
珩靖勾唇一笑,唤了调子,“体力..都..恢复了?”
司徒苍羽无语,这也能扯上....
“说正事,你别瞎想。”
“我说得难道不是正事儿?” 珩靖伸手去握他的手心,碰到纱布时,他松了松力,只是轻轻将手覆在纱布上。
“放心吧,即便只有五成把握,我也有自信把小琳救过来。”珩靖的温声细语,犹如羽毛扫过心尖。
司徒苍羽垂眸看着两人牵着的手,他本想说,‘我是担心你。’
话到嘴边,换成,“你和旌到底谁厉害?”
珩靖歪头看着他,眼里泛出疑惑,“你不是不愿提起他吗?”
“我...我是不愿你主动提起,但我可以。”司徒苍羽强词夺理。
珩靖冷哼一声,少焉缓缓开口,“他比我厉害。”
“他是单一术法派弃子,我认识他时,他流落在雪族下层百姓街头,身边跟着一个小仆人。”
“我一眼就辨认出他是雪族上层人,或许是同族原因,他比卫国小孩都聪明,我乐意和待在一起。”
珩靖轻握着司徒苍羽的手,声音低又柔,目光随着脚下步子往前移。
“我给他讲四周列国,他给我找雪族全术法秘要,虽然我天生拥有全术法,但是如果正确解析,术法还会影响我本身。”
“有了秘要加持,我的术法解析得很快。旌只有单一术法,所以他很羡慕我。”
“有次,我们在极寒老寨一处冰碑上,看到单一术法能转化全术法的方法,当时就按照方法试了,确实是有用的。”
“后来,我每破一道术法解析,就会按照碑文说得方法给旌一个道新术法。”
司徒苍羽听到这,莫名停下脚步,认真看着珩靖,“是什么方法?” 他自觉,肯定不是什么让人听了高兴的法子。
珩靖一笑,“碑文很简单,就是用我的血炼制成冰,通过术法转入到他体内。”
活生生的血包,司徒苍羽眼底一沉,“所以你给他当血包了?”
“没那么夸张。”
司徒苍羽突然想到什么,反手抓住他手腕,撩起手臂,一道浅又长的旧痕出现在眼前,“所以,当时我伤了你,伤口不能愈合,也和这件事有关?”
两人牵扯跨越性进步,都因这道伤开始。
查了多少年,也没查出为何伤口不能自愈?为何一定要去无涯山巅疗伤?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因为另一个人。
“不错嘛,这都被你猜到了。” 珩靖没想到,仅凭几句话,司徒苍羽就能推断出他伤口难愈合的真相。
他看着那道伤痕,玩味一笑,“将军,它可是咱俩滚上床的红线呐。”
路边那一下,血淋又狰狞的伤口,仿佛穿越七年时空,重现在眼前。
一个小孩子是怎样心甘情愿做血包的,又是怎样独自往返卫国和雪国两地。
是对这个世界有多绝望、多孤独才会做这些... 司徒苍羽不敢往深想,他只是心疼,心疼那个小时候的他。
盯着手臂上的伤痕,他眼睛发酸,没理由的将人搂在怀里。
珩靖愣了一瞬,双手环住腰间,不解又尝试理解开口,“你不会是想在大路上...我倒是——”
话没说完,司徒苍羽微热的嘴唇堵了上去。
两人在众目睽睽街道上缠绵相吻,周围嘈杂又异样的目光,宛如喝彩,让两人忘情又痴迷缠绕着彼此唇、舌...
良久后,珩靖眼神迷离看着司徒苍羽,坏笑,“你这么狂野,我以为你想在现场开干——”
司徒苍羽现在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在大街上接吻,还吻得过于癫狂。
瞬间,无地自容,想找个石缝钻进去。
低头拽着人迅速离开,珩靖仰头冲路人挥手,“今儿没了,改天再来。”
快到望北楼,路上没了人,司徒苍羽才慢下步子,放开手。
珩靖贴脸开大,故意道,“怎么就这么心急?”
“你是不是不瞎说,就烧得慌。”
“只许你做,就不准我说。”珩靖顿了一下,换了调子,“果然,成婚后人就变了。”
司徒苍羽知道说不过,干脆闭嘴。
要是能倒回去,他真想抽自己几个大耳瓜子。
【我是疯了吗?在大街上就敢拽着人接吻。】
走到望北楼门口,司徒苍羽摸钥匙开门,“你还没回答我。”
珩靖这回倒是乖巧,“因为常年在寒冰下炼制血冰,加上他最后给我的秘要有错,导致我只要伤口见血,就很难自愈。所以一旦受了伤需雪山巅,或千年大树借万物力调养伤口愈合。”
司徒苍羽开门的手顿了一下,“他给了你错的秘要?”
“对,我八岁那年破最后一道术法时,他修改了其中几处顺序,我是过了很久才发现的。”
“他学会了所有全术法,后来我发现他开始修弑杀之气时,就打算和他断了来往,当时担心他对卫国不利,所以用借雪国内乱,将他绊住。”
珩靖推门走进去,边四处打量,边说,“我从出生起,亲眼目睹家族人都死在雪族单一派系下,所以旌修弑杀之气,杀死成千上万雪族人,想以此逼我回雪国,其实他错了,我没有怜悯之心。”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司徒苍羽却听得心口一阵一阵难受,从西侯爷那天那番话开始,他没有打算过问珩靖过去是怎样的。
今晚无意间挑起的话题,让他对他的过去,心疼不已。
他主动勾着他的肩,走到中庭花圃,月光洒在花圃上,好似给鸢尾花叶铺上了一层白霜。
“为什么最喜欢红色鸢尾?”
红色鸢尾是珩靖扮成立青君模样,送给他的第一株鸢尾花,让他在名苑楼一花登顶坐上玄女花魁位。
珩靖微微弯腰,摘下仅剩的一株红色鸢尾。
“看起来,没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