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严昭是要给赵华音预备赴宴的衣裙。
赵华音本想说自己对这类的聚会实是没什么兴趣,故而也没有想着特地置办新衣服。
不过见严昭一片拳拳之心,赵华音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觉得这个兄长处处妥帖。
“绣活的事我不懂,只能给义母和你张罗了些上好的料子,要怎么做你吩咐便是。”
严昭这话实是谦虚了,他十分聪慧,又肯下功夫,才这些时日便已将绣活里的针法、花样了解了许多。
至于布匹的品类优劣,更是早已心中有数。
严昭准备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甚至还有一匹寸金寸锦的云锦。
赵华音知道严昭是实打实费心了的。可母亲素来不惯铺张,就连赵华音自己也是不喜欢太过张扬。
于是赵华音只择了一匹如意云纹菱花锦,准备为沈璧裁一件如意云纹衫,做起来不费事,赴宴时就能穿。
又为自己择了一匹鹅黄色锦缎,准备裁一身锦缎裙。外面再着一件素纱绣衫,这样鹅黄色也不至于太过抢眼。
赵华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严昭便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五位绣娘。
“见过姑娘!”
为首的绣娘朝赵华音福了福身。
“兄长竟一早连绣娘都备好了?”
“我看你之前一直没做安排,现在时间又比较仓促,便多备了几位绣娘。
她们几个的绣工在咱们云裳坊也算是拔尖的,应当不会叫你失望。”
“但凡是兄长办的事,我没有不放心的。”
说罢赵华音看向为首的绣娘,问道,
“你便是之前钱嬷嬷提过的芸娘吧,你现在来绣坊干活,家中又是谁在看顾呢?”
芸娘不想赵华音竟认得自己,还知道自己家中的事,一时有些惶恐,忙回道,
“劳姑娘动问,都是东家给的报酬丰厚,让我有余钱请隔壁婶子帮我看顾祖母和妹妹,我才能来绣坊上工。”
“你手艺好,多得些工钱也是应该的。既如此今日的衣服便交由你负责,只有三天时间了,能做出来吗?”
“姑娘方才说的款式都不复杂,需要绣的也不多,我们这里有五个人,三日足够了。”
一说起绣活,芸娘脸上都是自信的神采。
“如此甚好。”
芸娘几人接过料子便去开始做工,赵华音又同严昭去了后院。
绣娘们正在把帕子和香囊分开装在不同的箱子里,伙计们则把一口口箱子搬上车。
“我等会儿便将这一批帕子和香囊给交趾国的商人送去,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五日了,看到这批货定会满意。”
“那兄长快去吧。送了货正好咱们一块儿回去,母亲说今日叫你回去一起吃顿饭呢。”
严昭听完也不疑有他,忙应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东西便已经装好,严昭出了门,赵华音则又和钱嬷嬷说了会儿话,这才带着流云点雪去了和济堂。
赵华音在和济堂买了两只上好的野山参,又买了鹿茸、燕窝等补品,这才带着流云点雪一起去了严昭的家。
流云常在这边走动,倒是轻车熟路,上前便叩响了严宅的门。
赵华音给严昭的报酬十分丰厚,严昭却也并未铺张,只雇了两个小厮打理院子,又雇了两个丫头伺候母亲。
上前开门的小厮见过流云多次,十分熟稔的便要将流云往里让。
“是流云姐姐来了,快请进,老夫人这两日可是念叨着姐姐呢。”
小厮说完才猛然抬头看见流云身后的赵华音和点雪,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
“点雪姐姐也来了,这位是……”
“这是我家姑娘,今日特地来看望老夫人的。”
小厮来严家当差也有些时日了,还从未见过这位主子姑娘,一时怔住竟忘了行礼。
流云看小厮呆愣,竟不知将自家姑娘迎进去,利落地将小厮拨到一边,开开门让了赵华音进去。
这是赵华音第一次见严昭的母亲。
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脸色较常人是略苍白了几分,不过精神尚可。
一听说说严昭的东家姑娘来了,立刻便要起身相迎。
赵华音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按住想要起身的严母,又说了严昭现在已是尚书府的义子,让严母也尽可将自己当作晚辈便是,不用讲那么多虚礼。
“若不是姑娘大义,我老婆子现如今早已是一抔黄土了。”
严昭在严母好转后已将所有事情与严母说清楚,严母说起此事便十分的感慨。
“没有的事,兄长才是帮了我大忙的,您若不嫌弃,以后便也将我当作自己的女儿便是了。”
严母拉着赵华音的手一个劲的称赞。
如今严母已能在院里走动,是以今日赵华音才会上门来拜访,为的是将严母接到尚书府一道用膳。
毕竟严昭等到赏花游园会结束,定是要回季云山去看顾的。
若让严母到尚书府同自己的母亲一道住,想来眼中也会十分放心。
先前严母病重,不好挪动,现如今好些了,赵华音才动了这个心思。
赵华音又同严母说了一番话,又伺候她吃了汤药,这才接上严母一道回了尚书府。
严昭晚些时候过来,便直接去了沈璧的院子,一进去便看见自家母亲和沈璧坐在一起,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略有疑惑的严昭走进去见礼,
“母亲、义母。”
“昭儿回来了,快些坐下,先吃一盏茶。”
丫鬟将茶水放在小几上,严昭略坐坐喝了一口才开口问道:“母亲今日怎么过来了?”
“是我将婶娘接来的。”
赵华音正好从外面进来,将一碟茶点放在严昭面前。
“父亲、母亲和婶娘原还未见过,左右婶娘一人在家也是憋闷,如今身体好些了,更该时常走动才是。”
“音音说的没错,我平日里也缺个说话的人,今日与你母亲相谈甚欢,说是相见恨晚也不为过。”
沈璧十分欣喜。
看严母的样子,也是与沈璧有说不完的话,连带着脸色看上去都鲜活了不少。
严昭放下心来。
“母亲此番身体康健了,若是喜欢,可时常过来与义母作伴。”
“我才说你这孩子周全,你便这般不通人情,你母亲大病初愈,怎好来回奔波?
咱们这府里院子还多着,我已经叫人去收拾出来了一间院子,就让你母亲在此处休养,也省得来回折腾了。”
沈璧这一篇话说完,倒是一时让严昭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才第一次见面,母亲竟然就愿意搬到尚书府?
似是看见严昭满脸疑虑,严母笑着对严昭说,
“今日见了才知道,我与夫人是旧识,今日算是久别重逢。你外祖家未败落之时,隔壁人家便是姓沈的,我与沈家小姐原是幼时的玩伴。”
是了,母亲原本也是官家小姐,只是外祖品级不高,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连这小官也丢了。
母亲只能下嫁给了当时还是个穷秀才的严父。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渊源在,世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
见严昭看过来的目光,赵华音无奈一摊手,
“兄长别看我,这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