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只手掌,从窗户缝隙,屋门缝隙,“长”进了屋中。
手掌摆动,五指频频动作,不断抓握,虽然掌中只有一团空气。
随着手臂的伸长,手掌从四面八方缓缓接近徐源。
与手掌一般,后续的手臂在穿过门窗缝隙时,被压缩得如纸般轻薄。在成功穿出后,又迅速的膨胀,扩充成为原先的模样。
烛光映照下,这些手臂投射在墙上,地板,窗上的影子被拉长了,变得扭曲且惊悚。
即使单看张牙舞爪的手掌,也很容易让人头皮发麻,心生恐惧。
幸运的是,徐源在睡觉,看不见这一幕,世界于他而言黑暗一片,静谧异常。
不幸的是,不管看没看见,这些手掌,都在缓缓向前,接近徐源。
在探进屋中一段距离后,似乎是因为距离限制,受到阻碍,手掌纷纷停下,没有继续前伸。但实际上,从外面看,它们靠近缝隙的肩膀,前端也被压缩成为薄薄一片,嵌进了缝隙中。
明明手臂,包括肩膀,都有骨头的存在。即使是传说中的缩骨功,也没有办法改变骨骼的密度,物理性质,从而穿透这种头发丝才能自由通行的狭窄区域。
可要是鬼魂,又根本说不通眼前正发生的一切。
鬼魂完全可以无视门窗墙壁,直接穿行进屋中,不受物理限制,完全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屋子里的手掌又有了新的动作。
一只只手臂抬起,手掌五指并拢,掌心向着左侧。
一下挥动,整齐一致。
紧闭的屋中,刮起了一阵微风。
气流向着前方袭卷,一下子带动桌面灯盏上的蜡烛烛焰飘忽不定,屋中的亮度一下子变暗。
于是,穿进门窗缝隙中的肩膀更进一寸,屋中的手臂向前一分。
手掌再度挥动。
向左,向右,像是海草一样跟着水波来回招摇。
当一只手掌这么开始做的时候,气流微弱,带起的风甚至都称不上风。
可当数十只手掌都这么做的时候,每一点微小气流汇聚,最后形成了一阵风,一阵将蜡烛灯芯所燃起的火焰,都压得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的风。
原本称得上明亮的屋子,在这个时刻,已经暗了下来。
屋中角落的黑暗,在光亮消失的一刹那,向内逼近,瞬间侵吞了那些原先被光亮占据的区域。
床榻上的徐源,鼻子动了动。
屋中的风,在吹过蜡烛时,同样也来到了他的身前,撞上了他的身躯。气流在鼻间盘旋,贯入鼻腔,造成他现在的鼻子痒痒的。
小小的影响,没能够唤醒他。
徐源只是抬起手,手掌靠近鼻间,用食指指背擦了擦,驱散了存在的那丝痒意。
众多的手掌,于此刻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手掌的主人,透过窗户,屋中缝隙紧盯着床榻上的徐源。
在看到他依旧闭着双眼,手也在片刻之后放下时。它们的手掌又开始来回扇动。
于是刚刚火焰又暴涨起来的灯芯,再一次被压制。
黑暗在风中步步紧逼,将燃烧的烛火一寸寸的下压,再下压,变为风中在下一刻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喵!”
凄厉的叫声,划破这个安静的黑夜。
徐源一下子睁开双眼,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警惕的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桌面上的蜡烛,火焰突然膨胀,驱散了四周围的黑暗。
跟随着拓展的光亮,徐源的眼睛捕捉到了黑暗中一闪而逝的白影。
眼睛都没眨,不待等他细看,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是幻觉吗?”徐源眨眨眼,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子旁边。
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他忍不住伸出手,手指掐住脸皮,往外一扯。
疼痛感让他越发的清醒,可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可没有半点恍惚。那声凄厉的猫叫声,有着驱散睡意的神奇疗效,他自然不可能因为没睡醒,导致出现幻觉。
“怎么莫名其妙就睡过去了?唉…”徐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年纪,可不应该说睡就睡,醒着嗨才是主旋律。
还好,他睡着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来不及懊恼,徐源拿起桌面的灯盏,走到门后,细细的检查一番。
嗯,门闩完好无损,从外面不可能打开。
他又走到窗户后面,耐心的一个个检查入夜后关上的窗户。
同样,窗户也没有问题,从外面同样不可能打开。
两者都没有动过的痕迹,那他刚刚看到的白影是怎么回事?
“卧槽,不会是鬼魂吧!”徐源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难不成他还和鬼魂共处一室?而且这鬼魂还有喜欢看人睡觉的习惯,还特别害羞,不喜欢被人看见,否则怎么解释睡了一觉安然无恙的结果!
徐源看了一眼手表,上面显示11:33。
他这一觉看似睡得很长,实际上只有一个多小时。
“那叫声…可真够劲啊…”咂吧着嘴,回味起刚刚听到的凄厉叫声,徐源还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难怪猫在古代被视为不祥之物,就这叫声,虽然依稀可以听得出来是猫叫,可毛骨悚然之感丝毫未减。
如此的凄厉,还是这么一个深夜,在人酣睡的时候…
徐源摇摇头,难怪到了现代,变成公公的猫特别多。
他俯下身,脑袋贴近窗户,眼睛借着两扇窗户中间的那条缝隙向外观察。
外面漆黑一片,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自然也寻找不到猫的踪迹。
乌漆麻黑的,想要从中寻找到一只黑猫,不亚于大海捞针。
就在徐源向外观察的时候,屋中其它方向的窗户外,也有许多双眼睛,借着同样的一条缝隙,在朝里看。
它们看着徐源,默不作声的注视着他的后背,一动不动。
在距离更远一些的围墙上,一只黑猫,与夜色一体,轻巧的在墙头上行走,跳跃。
起落无声。
那双莹莹的异色眼瞳中,倒映出屋边一角。
那里,是身着白衣,向内窥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