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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镜城。
清流宗的弟子再见高贵妖冶的魔尊领着乌泱泱的魔傀,有些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拔剑吧。
人家妖王忙了一日一夜今早可是刚走。
本来都以为这毒是魔尊搞出来的,一时间唾骂不断,谁都要口吐芬芳。
哪知一查,不得了,还真不是人家魔尊干的。
天杀的玄泽策划了魔傀之毒事件,拿修真界当枪使。
窜逃到夷城一个小镇,被长行门的弟子抓住,险些被打死。
他倒是有骨气,一口咬定没有解药,说根本就没打算制解药。
这可气坏了被魔傀之毒波及的各宗。
因为魔傀之毒传开时,妖王魔尊就派出妖军魔军相助,搭了不少手。
尤其是妖王的母亲,第一时间出动,那是从头到尾笑眯眯的,亲自投身于协助修真界,没有丝毫架子。
他们呢,他们还明里暗里阴阳怪气,指着鼻子骂人家惺惺作态,让人家滚。
幸亏妖王魔尊没跟他们计较,反而不计前嫌倾力相助。
平头百姓不懂修道人那么多弯弯绕绕,刚开始对妖魔两族很有成见,可救命之恩总不是假的。
再想想两年前魔尊也是如此救了魔族的子民,当即痛痛快快的磕头答谢。
然而,清流宗的弟子这几日心里很不好受。
万不得已受了魔尊妖王的恩惠。
只是,想到小长老,又觉得骂他们也是活该!
事情刚出时,白帝抽了一回疯,听说和江知珩打了一架后,去而复返,也不说话,施展魔功救了一城的百姓。
修真界虽不乏杏林春满的医修,加班加点,饭都不吃的研究解药,也很努力。
可得出的结论很是一致,恐怕只有修习最纯粹魔功的人才能解了。
清流宗心塞心凉。
尤其其他友宗撑不下去,提到白帝解毒之事。
其意思,不言而喻。
清流宗未表态,死守苦撑。
谁知,白帝再次带着乌泱泱的魔傀来帮他们解毒了!
明眼人一看魔尊运完功后,脸白无人色,走时都没来时的闲散劲儿。
搞得清流宗上下心情复杂的很,有些甚至心态直接崩了。
他们的小长老还被软禁在春城,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五花八门,连平头百姓都听说了。
甚至一日之内编成了跌宕起伏丰富花哨的册子,随着妖王魔尊不留余力相助,短短两日,竟开始风向渐倒,歌颂妖王魔尊对自己的师尊如何情根深种爱的入骨。
呸!
情深个屁!
情深也不能强迫他们小长老啊!
清流宗的弟子最近各个绷着个死人脸。
再怎么深情有什么用?
妖王魔尊有那么多姬妾,如何配得上他们霁月清风的小长老。
清流宗觉得这个人情比屎都难咽。
清流宗高层因这事连夜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听说徐琉殇和四位长老,还和妖王魔尊进行了面对面的洽谈。
期间闹出不小的动静。
谈的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只知道里面的桌案茶盏碎了一地。
接下来却是默认了两族的帮助。
清流宗压力骤减,徐琉殇派了弟子前去支援其他门派。
其他门派早已按捺不住,委婉的表示,魔尊救完清流宗,可不可以来他们这里。
妖族和魔族的风评一瞬间好了起来。
想到这里,最不甘最痛苦的还是林颐安。
白帝来,他追白帝,朝辞来,他追朝辞,清流宗弟子总能看见林颐安追着两人要师尊,心酸不已。
结果是激烈交手后,被妖王或魔尊不耐烦的一袖子甩飞。
好在的是一城一城的百姓开始恢复了正常。
只是众人对怎么看待顾卿云还在春城这件有有些不知所措。
身处热点关注之一顾卿云这几日倒是没心情忧伤。
日光眨眼而过,夜幕方降临,长春殿的门开了。
白帝撩开了青纱帐,挑了挑眉。
朝辞并未回头,意识还未彻底清醒,声音沙哑,“回来的这么快?今日多少?”
“两城。”
白帝脱了外袍,掀开一角被子,愣了愣。
“他何时睡的?”
“正午。你做饭了?”
“嗯。”白帝神情恹恹的应了声,“等他醒了再吃。”
朝辞应了一声,忍不住问道:“你解了这么多傀儡,身体这几日没出岔子?”
他怀疑顾卿云做了什么,可他仔细检查了几次,也没发现顾卿云身体有丝毫异样,除了体温凉了点。
白帝如何不知他怀疑什么,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儿,“不成大问题。”
他也诧异这几次魔息虽会躁动,可并没有第一次那般不能控制。
他每日都会仔细查看顾卿云的身体,魔医更是一日不落过来例行请脉。
朝辞放心不少。
“他身上有些凉,你昨晚是不是没给他盖好被子。”
白帝一怔,神色紧张起来,“怪我睡的太沉了,他不舒服了吗?”
他细细的查看睡的昏沉沉的人,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顾卿云在身边,好像心一下安定了似的,他每每都睡的很沉,以至于连这点小事都没做好。
“无大碍。”朝辞道。
白帝自责的抿紧唇瓣,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眸底浮出一丝明显的烦躁,“那小子跟回来了,要不是……”
要不是顾卿云,林颐安早死了八百回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顾卿云。
听他说起林颐安,朝辞脸色也冷了一些。
生命力顽强的很,打断骨头也不哼一声,一口一个我师尊,当真是叫人杀人的心都有了。
顾卿云翻了个身。
两人噤声。
白帝待他又睡沉,神色懒倦的阖上眸子,“你今晚不留吧?”
朝辞挑了挑眉,“来劲了?”
白帝有些不自然,“他在,我觉得我的魔息都不乱了。”
朝辞:“……”
想留下就直说,借口还能再烂些吗?
朝辞:“我留。”
“留便留吧,你睡竹椅。”
朝辞再挑眉。
堂堂魔尊,这般不要脸?
白帝显然没一点负担。
他向来随心所欲,早些年都敢干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
再怎么勒紧脖子装成温驯傻狗,还是个脸皮厚的。
一声幽咽再次打断两人的话,那双鸦羽长睫微微的震颤了几下。
昏睡的人终于掀开了眼帘,凤眸潋雾,看起来还迷糊着。
顾卿云看清眼前,先是茫然,而后脸色苍白了一些。
朝辞没走。
小魔头何时来的。
朝辞看着这样的眼睛,不觉微怔。
这时的顾卿云好像同曾经在长霁挽月殿发现灵珠时,相似的重叠了。
顾卿云甚至忘记了反应,各种情绪在脸上走马观花来回转换。
茫然无措的张了张唇瓣,因屈辱而微微泛红的眼尾,居然显得有些可怜。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长霁挽月殿,朝辞白帝都在,甚至徐姻姻也还未搬走,两个小崽子后来总是一左一右缠在他身侧。
只是,还未等他回忆一星半点,眼前的一切将他拉回现实。
顾卿云仍然在走神。
甚至已经生不出羞耻心,或者其他什么,脑中一片空白。
他垂下浓深的眼帘,墨黑的眼眸深处,隐隐有一些难过的光泽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