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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芫皱眉想了想,忻州钟家?

忻州似乎也在江南,不过宋芫对那些名门望族并无太多了解。

倒是只知道一个詹家。

想到詹家,宋芫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怪别扭的。

那王管事见宋芫神色有异,便开口问道:“宋东家可是对钟家有所疑虑?”

宋芫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并非如此,只是对忻州钟家了解甚少,不知是何人介绍王管事前来与我商谈这寒瓜买卖之事?”

“是林家少爷与我东家的侄子有些交情,他向我东家提及了宋东家的寒瓜,我东家对此颇感兴趣,故而派我前来商谈。”王管事解释。

宋芫恍然,原来是林逸风介绍来的。

他心中稍定,既然是林逸风介绍来的,那想必这钟家也是可靠的。

这时王管事开口:“不知宋东家可还有其他疑问?”

“我确实有疑问。”宋芫直接开口见山,“王管事是否知道我这寒瓜不换银子,只换粮食?”

王管事捋了捋八字胡:“宋东家的要求我已知晓,东家派我前来之时也有提及,但东家也有顾虑,今年忻州水灾,粮食也颇为紧张……”

宋芫这才想起来,他之前看顾千帆的口供,就有提到今年江南地区发生水灾。

没想到是忻州。

这就麻烦了。

宋芫道:“那王管事是有何打算?”

“宋东家,我东家的意思是,粮食换寒瓜也并非不可,但一斤寒瓜至多能换五斤糙米。”王管事伸出一个巴掌说。

一斤寒瓜换五斤糙米,直接是将宋芫的期望值砍去了一半。

宋芫没有接话,他抬手招来仆人,让他去粮仓里取来几个寒瓜。

不久,仆人带着几个寒瓜回来了。

王管事目光落在那几个寒瓜上,只见寒瓜个个圆润饱满,色泽鲜亮。

连从西域过来的商队带来的寒瓜都不及这些寒瓜的品相好。

王管事心中暗自惊叹,面上却依旧沉稳。

“王管事,您先尝尝我这瓜再说。”宋芫随手拿起一个寒瓜切开,露出鲜红的瓜瓤,瓜籽黑亮,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气。

他递给王管事一块:“这寒瓜口感清甜多汁,在别处可不多见。

王管事也被这寒瓜的诱人模样所吸引,他接过瓜块,咬上一口,瓜肉在口中爆开,清甜的汁液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王管事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

“宋东家,这寒瓜的确是上等货色。”王管事赞叹道,他吃完一块瓜,忍下去拿第二块的冲动,擦了擦嘴角的瓜汁,“甜而不腻,汁多肉脆,确实是难得的好瓜。”

宋芫笑而不语,他就知道,没有谁能拒绝这么好吃的西瓜。

“王管事想必清楚,这寒瓜在当下可是稀罕之物,五斤糙米的换比实在是委屈了这等好物。”

“我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知晓忻州水灾粮食紧张……”宋芫顿了顿,继续说道,“可咱这里,也刚刚经历了一场蝗灾,田里庄稼几乎颗粒无收。”

说到这,他摇头苦笑:“只匆忙收回来这几亩寒瓜,正指望着能用这些寒瓜换得足够的粮食,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宋芫给卖了个惨,王管事却面不改色。

他在来云山县路上,就曾听说此地遭遇蝗灾,庄稼受损严重。

但在商言商,王管事掌管钟家生意多年,已是老谋深算之人,自然不会轻易被宋芫的话所动摇。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利益,而不是一时的同情或心软。

“宋东家,我理解你的处境,但生意终究是生意。”王管事缓缓说道,“如今到处都粮食稀缺,我们东家能拿出五斤糙米来换一斤寒瓜,足见我东家的诚意。”

宋芫按了按太阳穴,他不喜欢跟人谈生意原因就就在于此。

尤其面对像王管事这样的老狐狸,宋芫所说的一字一句都要斟酌思量。

与王管事谈了不到两刻钟,宋芫的脑细胞就不知道死了多少。

“一斤寒瓜换七斤糙米,这是我的底线了。”宋芫终于抛出了自己的底价。

王管事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心里在权衡着利弊。

虽说忻州水灾,今年的粮食歉收,但对于钟家这样的大户来说,影响并不大。

区区几千石糙米,他们还是拿得出来的。

关键是,这寒瓜的确是个稀罕物,若是能以合理的价格拿下,对钟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王管事的算盘打得飞快,这寒瓜若是运到忻州,定能卖出个好价钱,甚至得了良种,明年他们也能自己种植,那对钟家而言,将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不过王管事并未立刻应下宋芫的底价,“宋东家,你这底价确实让我有些为难。”

“我需再修书回去与东家商议一番,毕竟这涉及的粮食数量不少。还望宋东家耐心等待。”

还要再修书商议?

宋芫其实心里有些焦急,他粮仓里的寒瓜摘下来已经有六七日了,顶多再放十天就会开始腐烂。

这还是有一半是没有完全熟的,而那些熟了的,除了每日给悦茶送去一车外,剩下的都收进冰窖里冷藏了。

不然这么热的天气,很容易就坏掉。

宋芫着急归着急,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情绪,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对王管事说道:“既如此,那便有劳王管事尽快与东家商议出结果。”

并且留王管事在庄子里住下。

王管事也不推辞,欣然接受了宋芫的安排。

宋芫让仆人在北院收拾一间客房给王管事住下。

等王管事随着仆人离开后,宋芫忍不住搓了搓脸,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起身去了书房,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仔细记录下今日与王管事的会谈内容,边写边复盘今日的谈判过程。

写完后,宋芫合上小本子,像咸鱼似的靠在椅子上。

谈生意可真难啊。

到了傍晚,十一将宋晚舟和丫丫送来庄子。

宋晚舟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宋芫道:“怎么了,是谁惹我们二丫不高兴了?”

宋晚舟眼泪汪汪地看着宋芫,哽咽着说:“大哥,月月姐的爹娘要将她赶出家门,月月姐一时想不开,就跳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