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监你看啊,”魏忠贤将脑海中的想法娓娓道来,“陛下英明神武,对亲情也十分看重,所以才会让英王殿下去统领西南,没错吧?”
“没错。”
“既如此,那陛下该是很想给英王殿下丰厚的赏赐,对吗?”
黄离点头:“当然。”
“可这跟陛下特意拖时间有什么关系?”
“黄大监,还没想明白吗?”
“这很显然啊!”魏忠贤摊手,“英王殿下虽然传信有功,却也只是锦上添花。”
“其功绩明显不足以给什么丰厚赏赐。”
“陛下朝纲独断,确实可以强行给。”
“但那样,难免对陛下名声有损,惹得世间非议,朝野震动。”
“原来如此。”
黄离终于恍然大悟:“督公的意思是。”
“陛下这是特意留出时间,让咱们给英王殿下好好铺垫一下?”
“正是如此!”
魏忠贤点头道:“只要我等后续处理事情的时候,给英王殿下加上一份功劳。”
“陛下便能顺水推舟地给英王殿下加大封赏了。”
黄离也跟着点了点头。
“此事易耳。”
“朱启煊等人,尽在我们掌握。”
“想要在其中做些手脚还是不难的。”
想了想,他没直接下决定,而是又问了下魏忠贤:
“魏督公可有好法子?”
魏忠贤偷瞧了眼黄离的脸色。
见其诚信发问,才点头道:
“依老奴看,大监不妨令人以英王殿下的名义,去多多串联一些对陛下心思不轨的世家大族。”
“那些老东西虽然顽固稳妥,却也很难经受住所谓‘从龙之功’的诱惑。”
“等到他们答应下来,时机合适,我等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一方面可以全陛下之愿,为英王殿下立下大功。”
“另一方面,也好为朝堂诸公的新政剪除反对者,扫清道路。”
“甚至于,还能拿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产,填补祭天大典所带来的国库损耗。”
细细听来。
这着实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黄离听得面上洋溢起笑容。
对魏忠贤夸赞道:“稍作思量,便能得出如此一举三得之计。”
“督公果然头脑灵活!”
“很好!”
黄离笑着点头:“就依督公之法去做!
“事成之后,本统领定向陛下为你请功!”
魏忠贤听得也是高兴非常。
但他自知在宫内地位远不如陪着陛下长大的黄离。
所以也不敢居功。
而是谦虚地弯腰拱手道:
“老奴此言,不过是拾了大监牙慧而已。”
“正是听了黄大监先前之言,老奴才能想到这个法子的。”
“雕虫小技,不足为道。”
说完。
便与黄离告辞,转身去安排事情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黄离不由得有些感叹:
“行事有法,做人有度,这魏督公,真乃大才也!”
“也不知陛下上哪找来的……”
……
另一边。
魏忠贤出宫后,没有去东厂驻地。
而是悄然回了自己在梁都的府上。
这是皇帝陛下先前随手赏赐给他的。
为了应对陛下随时会来的吩咐,魏忠贤平时基本住在宫里。
来这府邸的次数非常少。
只偶尔闲适下来,才会来享受一天半天的。
正因如此。
整个梁都内。
知道这府邸的主人是魏忠贤的人非常少。
所以。
这里理所当然的。
也被魏忠贤用来暗中见人。
“去,把朱启煊身边那暗子唤来。”
“本督公有要事吩咐。”
下人得了吩咐。
很快离开。
没一会儿。
便有个戴着兜帽的男人从后门走入府邸。
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书房。
见魏忠贤端坐在那里。
直接脱下兜帽,拱手下跪道:“卑职见过督公。”
其为人方正,双眼精明有神。
看模样,正是那户部户部度支司员外郎邓天流!
这位朱启煊派出去纠集官员的代言人,竟然是东厂在他身边的探子!
若是朱启煊在此。
看到这一幕。
怕是会当场口吐鲜血吧。
不过魏忠贤毫不意外。
笑眯眯地吩咐了句:“起来吧。”
然后端了碗茶水递给这人,才继续问道:
“如何?事情可还正常?来的路上没被发现吧?”
“没有。”
神秘人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才继续道:
“自从上次商量刺杀陛下后,那朱启煊已完全将卑职当成得力帮手。”
“无论下官做什么事,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依卑职来看,那家伙估计还沉浸在权臣梦里,难以自拔呢。”
魏忠贤一边听着。
一边端着茶杯,轻抿茶水。
等神秘人说完。
才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紧接着,便直入正题:
“此次唤你前来,是事情有变。”
“恐怕得让你加些担子了。”
邓天流听得面色一变。
还以为是朱启煊那群人又搞出了什么新的幺蛾子。
连忙拱手应道:“请督公放心!”
“只要您一句话,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卑职都一定完成!”
这着急忙慌的态度。
让魏忠贤看得好笑。
他摆了摆手,安慰道:
“倒也不必这般悲观。”
“咱家所说的事情有变,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顺着陛下心意,将这件事做大,做好而已。”
“原来如此。”
邓天流面色稍微平静了些,反问道:
“那…督公所言,究竟是何事?”
魏忠贤没直接回答,反问道:
“最近朱启煊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邓天流一时没明白魏督公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只老实回答道:
“依朱启煊的计划,需要将大量人手安插到祭天大典之中。”
“最不济,也要将主要动手的庞胜塞进去。”
“但集会参与人员官位皆是太低,能对祭天大典这般大事产生影响的非常少。”
“那姓朱的这些天,好像在忙着到处交游那些有交情的世家,希望他们提供帮助呢。”
“这样啊…”魏忠贤缓缓点了点头,“结果如何?”
“很不好。”
邓天流实诚答道:“自见过何党覆灭的惨淡下场后,没什么人敢继续撩拨陛下胡须。”
“像吴兴朱氏这样胆大包天的,终归还是少数。”
“此刻形势尚不明朗,那些在同样新政中受了损的世家大族,此刻谁也不敢冒头,只欲观望。”
“对于朱启煊的请求,无不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