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
魏忠贤吹了吹略有些烫的茶水：“那群家伙，一向如此，不见兔子不撒鹰。”
“可一旦见到利益，又跑得比谁都快。”
又抿了一口后。
魏忠贤放下茶杯，看着邓天流问道：“若是让你去帮着朱启煊劝一劝这些世家大族，可有信心？”
“啊？”
邓天流直接惊疑出声：“我？”
见魏忠贤点头肯定。
邓天流更加不解了：“为何要这般多此一举？”
“让朱启煊找到助力，不是给祭天大典平添意外吗？”
“倒也不至于。”
魏忠贤解释道：“此刻朱启煊的所有行动皆在我等掌握，要他死，他就得死。”
“饶是给他拉来一些援助，也不至于使时局有太大改变。”
“至于多次一举……”
说到这里。
魏忠贤停了下来。
轻轻抬起头瞟了邓天流一眼。
“咱家做事，轮得到你来评价吗？”
这话一出。
邓天流心中就是一凛。
他这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面前这位不是什么仁善的上司。
而是令满梁都闻之骇然的东厂督公！
他急急忙忙地跪下，扇着耳光请罪道：
“是卑职多嘴！请督公责罚！”
魏忠贤倒也没有真心要罚邓天流的意思，只是想让他长点记性。
所以没第一时间开口。
而是看了一会儿他自己扇自己耳光。
才继续道：
“咱家此举，乃是顺陛下心意。”
“你不用管那么多，照着去做就是了。”
听了这话。
邓天流似是想说什么。
又踯躅在原地。
不敢开口。
魏忠贤看出其心中畏惧。
主动问道：“有什么困难？”
督公主动问，邓天流也不好再掖着。
答道：“卑职没什么信心。”
“那些世家大族，连吴兴朱氏的面子都不给。”
“更遑论卑职一个户部度支司员外郎了。”
“若是真让卑职来办，怕是连拜帖都递不进去，就要被赶出来了。”
“卑职丢了面子倒没什么，但若是坏了督公，乃至陛下的大事，可就万死难辞了啊！”
他这样解释一通。
没等来魏忠贤的谅解。
反而让他笑出声来。
“哈哈哈！”
“你且放心吧！”
“不会让你就这样去联系那些世家大族的！”
“一会儿会派个人去帮你的，你只需要跟着那人办事即可。”
邓天流疑惑：“什么人？”
“英王殿下的特使。”
邓天流一愣。
随即想起先前朱启煊派他安排的事情。
“英王殿下那边…有答复了？”
朝廷的传信手段远比他们的信使要快。
所以邓天流还没从朱启煊那边得知李复的敷衍答复。
魏忠贤点点头。
“英王殿下被朱启煊联系后，没有直接拒绝。”
“一边假作答应，虚与委蛇，一边向陛下提了醒，告诫有人意欲图谋不轨。”
“这些事，朱启煊他们是不知道的。”
“他们只知道英王殿下已经答应，并且不日就要驾临梁都。”
“如此机会，正巧可被我等利用。”
“想要派个人冒充，十分简单。”
原来如此。
邓天流恍然大悟。
他很清楚英王殿下在朱启煊计划中的重要地位。
那假冒的特使想蒙混过去，十分简单。
不…
什么假冒？
就是真的！
朱启煊就算专门传信去西南确认。
英王殿下也会毫不迟疑地应下！
“若真有这般人物在一旁主导，”邓天流琢磨着答道，“卑职很有信心能说动那些顽固的老东西。”
所谓世家大族。
最擅长的就是权衡利弊。
他们不愿意响应朱启煊的号召。
无非是在这件事里看不到希望而已。
风险远远大于利益，他们一贯放在心里的稳妥性子就会直接冒出来做主，对朱启煊严词拒绝。
但有英王殿下的助拳就不一样了啊。
那位殿下，曾经本就有机会登临皇位。
如今重回梁都，参与进如此大事，没人会觉得他不能成为新帝。
一旦成功出力，在这位“未来新帝”眼里，就是从龙之功！
得此荣宠，家族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这般利益。
没人能拒绝。
所以邓天流才信心十足地答出了这句话。
如此答复。
在魏忠贤意料之内。
这邓天流。
乃是他亲手挑出来的人才。
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成。
他怕是要怀疑一下自己的眼光了。
“既如此。”
“我一会儿便让那人联系你。”
“你且先去安排吧，看特使什么时候‘抵达’梁都比较好。”
“卑职遵命。”
邓天流拱手应下，转头离开了。
……
第二天。
被朱启煊派出去的信使总算回到了梁都。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邓天流，想要面见朱启煊，禀告结果。
邓天流眼珠子转了转。
感觉特使“现身”的时机到了。
想了想，没有答应，而是委婉拒绝道：
“朱大人今日正在与其他大人交游。”
“此时找过去，平白坏了大人兴致，到时你我皆不好过。”
“呃…这…”信使一时呆住，“那该怎么办？”
“英王之事，事关重大，大人说了必须要第一时间禀报的啊！”
“无妨。”
邓天流笑眯眯答道：“稍微晚个半天，也不碍事。”
“夜里，大人回了府，自然就有时间听你禀报了。”
事实如此。
信使也没别的好办法。
只能无奈应下。
夜里。
朱启煊终于回到了府上。
邓天流得知消息。
第一时间便带着那信使找了过去。
“大人，”邓天流朝着朱启煊拱手道，“信使已经回来了。”
“带来了英王殿下的答复。”
朱启煊今天似是遭遇了些不好的事情。
带着一身酒气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得邓天流的话。
他稍微回过神来。
“英王…？”
“对！英王！”
他一下子连酒都醒过来，急忙问道：
“英王殿下如何答复？”
信使答道：“英王殿下已经答应，不日便会赶至梁都，与我等汇合。”
这好消息。
让朱启煊大为兴奋。
“不错！”
“你很不错！”
“有英王殿下参与，本官此次计划，定能大获成功！”
他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些讥讽嘴脸。
“一个个的，皆是胆小懦夫！”
“且看本官计成，尔等再去追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