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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石室之中每一尊助弟子修行的佛像,或菩萨低眉,或金刚怒目,就算渐染红白污秽,那佛像掌心里半阖的眼睛里皆是慈悲。

一路杀到峭壁尽头,污浊之中暂时没有看到小沙弥的身影,刀下亡尸37人。

“爷爷,你体力还能支撑的住吗?”西柚问着,听着背后小老头微微的气喘声,顺手将砍刀上粘着的血肉抖了抖。

“不用管我,继续。”小老头咬着牙齿强忍着呕吐之意,脸色泛白,紧紧握住刀柄手有点颤抖。活尸们匪夷所思的恶心血腥程度,令他生理上着实感受到了深深的不适。但是,大孙女一个小姑娘都能面不改色,他怎么可以认输?

“爷爷你不累,我倒是累了。这条道已经到尽头了,我们原地修整一刻钟。”西柚说着对调了一下位置,让小老头面对石壁狭长的留风口,稍微透透新鲜空气。还记得前世她第一次砸破活尸的脑袋时,可是连胆汁都吐干净了。

回望昏暗的石道,少数石室仍旧紧闭着,没人开门探查作死。

西柚低头跟小老头商量起来。

再次起身行动时,小老头提着砍刀轻步走在了前面。

每当走到一个石室前,小老头就会将砍刀高高扬起,将背部紧贴石壁躲在石室一侧,目光锁定石室门口蓄势待发。西柚则毫无顾忌地站在石室外,异能微动,轻松挪动厚重的石门。

西柚总觉得她有轻微的强迫症,就连救人也是。

第一波打开的石门之内,小沙弥们有的瞪大双眼惊恐瑟缩在佛像的一角,有的闭眼打坐快速翻动嘴皮念破妄清心咒,有的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石门慌不择路逃窜……他们像是牢牢记住了师父临走前的教导,就算再害怕也没有人惊叫,没有人哭喊。

第二波石门,是身强力壮的僧人,受伤的29人中,28人都已变异成活尸。

第三波,是寺中几位年龄极长的老僧,竟无一人幸免。

第四波,是一些空无一人的石室。

清点第二条岔道目前存活人数,小沙弥5人,僧人11个。

西柚清点了一下人数和尸体的数量,发现住持并不在这儿,另外还少了2个小沙弥和8名武僧。为了防止出意外,西柚还是将死了的人一把真火稍烧作灰烬,将活着的人都聚集到了比较干净的石室中,留下了洁净的水和干粮。

第三条岔道虽然是物资存储专用,但石龛里三两烛台照亮弯弯绕绕的路和房间,这里简直和地下迷宫不相上下。西柚在转过第三个弯道后,急停后退两步,慢慢手撑地面蹲了下来。跟在身后的小老头攥紧刀柄,也跟着缓缓变动身形。

“大孙女,怎么了?”

“弯来绕去的烦死了,不找入口了,干脆从这儿直接下去。”

“什么,下去?”

“嗯,我隐隐感觉到,他们都在更深的地底之下。”

小老头在昏黄的油灯下直视西柚的眼睛,微张的嘴型透露出几分惊讶。末世来临,世道真的变了!他作为一个老侦察兵一路仔细侦查都还没发现端倪,西柚已经深深探查到了地下,后生可畏!

挪开巨型石块,露出更加阴冷幽深的地下阶梯,充盈水汽湿哒哒扑面而来。

“老规矩!”西柚回头开口。

小老头点点头,也跟着身手敏捷地跳了下去,并没有察觉他的身体似乎不知不觉间在发生改变。

湿滑阶梯一直旋转向下,像是从塔顶攻进豪华的城堡。直到下边隐隐传来潺潺水声,西柚的脚步反而更快了,这是?地下暗河!

前世幸存者基地第十区的一幕幕突然涌入脑海。末世第四年,第十区内莫名感染活尸病毒的强化者越来越多。监察队在排查的过程中发现,基地所有地下饮用水中,每日都掺杂着微量活尸体液。

日积月累,容易被感染的人类强化者,95%都中了招。

短短三个月不到,第十区就成了空城。

城破之夜的前一天,西柚也趁乱逃离了第十区,直接投奔第九区!

这里的地下暗河会是那场灭城之灾的的起源地吗?西柚就不得而知了。

踏上相对平整的地面,一个未经雕琢的巨型溶洞就这样出现在两人面前。怪石叠峦的河道足足有五米宽,钟乳石滴答之下,湍急河段的水流声喧嚣而过。河这边无路可走,一座石桥直连对岸岩壁下的狭长的人工小道。

沿着河道足足走了一里地,岩壁一侧才出现青苔阶梯,向上隐隐有光透来。

阶梯通向一个直径百米的巨型天坑,天坑的瓶底宽大瓶口窄小。阳光从瓶口斜斜射了进来,洒落在坑底丛生的草木上。几座雕梁画栋的朱红色禅房,高高低低错落在草木之中,在天坑底如同坐井观天的青蛙宫殿。

两个小沙弥被装在半米高的泥罐里,只露出两颗圆溜溜的小头颅背对着西柚,头颅上被擦的干干净净,却不知是死是活。小老头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个场景,抵在西柚身后咬牙切齿挤出两句低低的国骂。

继续往里走,禅房周围很干净,僧人的诵经声从最中间的禅房传了出来。

罐子里的小沙弥看见西柚两人,张着嘴巴疯狂摇头示意。西柚这才发现,那两张嘴里光秃秃空荡的厉害,既没有舌头,也没有牙齿。

西柚走到泥罐前,将手放到小沙弥头顶释放感知力。可惜了,一个水系,一个风系,还没开发潜力的单系异能者被砍断手脚,就此折陨。

“吱呀!”一声,推开禅房大门。

蒲团上正在打坐的九人依旧我行我素地捻动珠串,敲着木鱼诵经。同样双目紧闭的住持,身披袈裟面对禅房大门坐在首位

“哼!” 西柚轻哼一声感到无比讽刺 “活尸tm的,什么时候也开始秉承佛的意志了?”

头顶戒疤的住持不疾不徐地开口,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两位施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出家人不打诳语。正所谓各自修行各自好,各自因果各自了。”

西柚充耳不闻,一个横刀飞扑 “啧啧,今天不除妖僧,我恐道心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