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变回从前冷漠绝情的模样,萧景砚终于无力地放开了她。
“夏夏,你终于做回你自己了。”
邬夏夏嫌恶地离他一丈远,上下打量着他:“萧景砚,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配合我演戏?”
她嗤笑,继续嘲讽他:“哦,我都忘了,你萧景砚做人是不行,但演戏的功力的确是炉火纯青,我怎么比得过您?”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利刃,直直地插入萧景砚的心脏,伤得体无完肤。
他低低地笑着。
他的确骗了她很久,也曾卑鄙地利用过那般纯粹的她,所以他知道扮演另一个人有多累,尤其还是面对自己厌恶之人。
夏夏这样太累了,他会心疼的。
纵使他再是不愿从梦境中醒来,他也不愿再看着她继续痛苦下去了。
“我放你走,可好?”
…
殿内安静下来,邬夏夏拧眉看着他,不知道这疯子又在搞什么鬼。
萧景砚拿起瓷碗,将里边的汤药尽数倒在了地上,眼神涣散地看向她:“这次,我没有骗你。”
她狐疑地盯着他:“你以为弄这些苦肉计,我就会再信你一次吗?”
“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
说完,邬夏夏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殿。
也因此,没有看到男人狼狈地跌落在地上,大量腥甜的血液自喉中涌出,他仍望着那道倩丽的身影,逐渐失去意识。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
“给就是了。”
那日之后,邬夏夏便再也没有看到萧景砚。
他没来沉夏台寻她,她也不再主动凑上前去,何况萧景砚已经知道了一切,这层关系被捅破,她也没有再逢场作戏的必要了。
其实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情花的毒素早已深入萧景砚的肺腑,哪怕之后解了毒,也会留下不可逆的伤害,或许他会疯癫一辈子,亦或是嗜血成性,变成一个怪物。
他那么想要权势地位,一统天下。
她便亲手毁了他的一切,让他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娘娘,高贵妃求见。”
邬夏夏拧眉,刚想拒绝,却见殿外传来声声嘈杂的声音,似有人在大吵大闹。
青芷小心翼翼道:“娘娘,高贵妃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奴婢让人将她赶出去?”
这几日陛下的情况不算好,每天都要杀几个人才能缓解症状,哪怕太医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求他劝他,也不肯喝药。
唯独提到娘娘时,他才有几分清醒的时候。
青芷叹了口气,悄悄看了眼邬夏夏的方向,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陛下说过,他的情况是万万不能在娘娘面前提起的。
“走吧,去看看她还想说什么。”邬夏夏起身,走向了门口。
青芷陪着她去了前厅,高贵妃难得地没有坐着,二人视线交汇时,邬夏夏仅仅愣了一瞬,便彻底归于冷漠。
眼前的女子虽穿着华贵的衣衫,但面容憔悴,眼中空洞绝望,头上也是一片素色,完全不像她从前的打扮。
“皇后姐姐,您帮帮妹妹好不好,如今只有您能救我们一家了!!”
高贵妃满眼渴求地望着她,像一只高傲的孔雀终于低下了它的头,妥协所有。
邬夏夏勾唇,难得亲自扶起了她,将她带到位置上坐下:“你如今怎的成了这副模样?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高贵妃闻言,止不住拿出了怀中的巾帕,掖了掖眼头不断渗出的泪珠。
她把萧景砚杀高相、抄家族的事情全数同她说了出来,待听后,邬夏夏陷入了沉思。
“皇后姐姐,陛下如今只听得进去您的话。”
“妹妹求您了,能不能去劝劝陛下.......”
高贵妃见邬夏夏毫无所动,彻底凉下了心,忽地,她匆忙跪在了地上,乞求着她。
“姐姐,只要您帮忙,妹妹往后做牛做马,任您差遣,不会有一句怨言!”
半晌,邬夏夏极轻地笑了一声。
在高贵妃疑惑的眼神中,她俯身凑近了些,抬手抚向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容颜,缓缓开了口:“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你父亲的死,便是我亲口与陛下求来的。”
在高贵妃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下,邬夏夏笑得更为灿烂,像一只美艳的妖精:“你说,我还会帮你吗?”
“为什么....?”
高贵妃犹如被雷击中,呆呆地跪在原地,根本反应不过来这一切。
毕竟在她眼中,皇后虽不近人情,平日里冷漠寡言,但好歹心思干净,怎会是现在这副恶毒的作态.....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装的....
她不由得感到背后一阵寒凉,眼中恐惧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终于,她反应过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看着她:“我父亲与你从未有过任何恩怨,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邬夏夏忽然大笑起来,眼尾蓦地变了红色:“就凭我曾是金国的公主,我恨你们这里的所有人!!”
“怎么,与亲人天人永隔的感觉好受吗?”
高贵妃站在原地,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邬夏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得更为癫狂,甚至她的眼尾都湿了一片。
“在我对你们尚且抱有希冀之时,你们是如何待我和阿衍哥哥的.....”
“欺我,骗我,伤我.....”
她闭上眼,似是陷入了沉痛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下一瞬,再次睁眼时,她却仿佛像变了个人,直直地看向高贵妃,一字一句道:“若说报应,也是先落到你们头上!”
“你疯了,真的疯了......”
“你和皇上一样,都疯了!!”
高贵妃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嘴里不断地这几句话,芳月急忙跟着她离去。
直到殿内安静了好一会,青芷才悄悄开口:“娘娘,您别动气,身体要紧。”
邬夏夏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他的人,应当多关心他的死活。”
青芷摇摇头:“陛下说过,一切以娘娘您的情况为先。”
话音落下,邬夏夏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他素来会惺惺作态,这些话,她早就听腻了。
他先前折磨她时,可有想过她和阿衍哥哥的死活。
“我累了,你出去吧。”
青芷犹豫几分,还是退了下去。
邬夏夏回了寝殿,继续坐在窗前,捣鼓手里才只有个雏形的纸鸢骨架。
她虽不擅手工,但做得格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