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迈步时却从口罩里传出闷闷的声音:“不。”
她用充满杀意的声音回答:“我不会杀人的。”
老人:……
这个语气谁会信啊?!更担心了啊好不好!
但叶空还没有说完。
“以前觉得生和死不过是一线之隔,死亡和生命赋予人的感情浓度应该是一样的,所以我不怕杀人,觉得不过是人生的另一种选择而已,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她走到码头上,浪潮在脚下的礁石上拍打成无数碎雪,远处有霞光渐渐从云层后晕染出来。
少女迎着风按住帽子抬起头,让淡橘的光照亮黑色的眼睛。
“现在我觉得,能有选择在哪里行走的自由也很重要。”
呼啸的海风吹来她轻淡的回答:“如果杀了人,我就只能在黑暗里活着了。”
“虽然偶尔也会喜欢在晚上坐着公交地铁到处游荡观察的感觉,但前提是那是我的选择,而不是被迫。”
“何况,如果连秦悟这种东西都拥有爱这种自我感知,那我何不让他活着继续生长呢?”
口罩底下,红润的嘴唇翘起来一个冰凉的弧度:“要想观察结果,总不能在实验途中把培养皿给砸了吧?”
老人听得似懂非懂,但最后还是慎重的问道:“所以,你真的不会杀了他?就算看到他的脸也不会?”
少女按着帽子回过头来,看起来是对她笑了:“不会。”
“顶多就是吓一吓。”
“那你要怎么去秦家?总不能直接找上门说来找东西吧?”
“虽然听起来不错,但这次我有别的渠道,正大光明,不会引起怀疑,他们还得敞开门迎接我进去。”
“什么渠道?”
“少打听,不关你的事。”
“……好吧。你今晚要不要住我家?”
“不要,我订了酒店。”
“好吧。”
“但我饿了,想吃东西。”
“我回去给你做!刚好可以买点海鲜,我可会做鱼了!”
“随便。”
·
“不死妖有消息了吗?”
“没有,她不会不来了吧?”有人急躁道,\"我看她那个工作室的人根本没一点动静,还是说这么重要的一次出行,她居然就一个人出来?\"
“你问我我问谁?”
“……不是,到底为什么查不出她的真实身份啊?她现在引起的关注都这么大了,我就不信一点线索都没有!”
“要是有线索我们还用在这干着急?”
“啧,先生呢?他不留在秦家主持大局,跑哪儿去了?”
“好像说是打戒指去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戒指?不是说霍小姐出事了吗?难道是为了稳住霍家兄弟,所以打算顺便和霍小姐订婚?”
“霍小姐都被关进去了,还定什么婚?”那人苦恼极了,沧桑的叹了口气,“听说霍家老大老二费了好大功夫上下打点,才把霍小姐从玉洲转移到南港——这回先生和老夫人回来,他们肯定也要上门来算账了。”
“有先生在没事的,大不了就撕破脸,秦家又不怕他们。”
“话是这么说,霍家那两兄弟也不好惹啊。”
……
·
游轮在夜色中靠岸。
秦夫人和温荣在众人簇拥中有说有笑的下船。
最后几步阶梯还没走完,脸上的笑也刚好保持在最完美的弧度时,前方岸上突然刺来几道由远而近的车灯。
随后几辆黑色轿车接二连三刹停在路上,两道挺拔高大的身影从车里钻出来,迎面就盯住了秦夫人。
秦夫人脸上的笑就此僵硬。
那边的脸色却蓦的灿烂起来。
“秦太太,现在想跟您见个面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晚辈跟您问安。”
那个内着唐装外披长西服的男人笑盈盈地对她鞠了鞠躬,就着微弯的姿势掀起眼皮盯住她:“舍妹清韵跟您一起出的门,怎么您身边却不见她的影子?”
“难道清韵调皮,在船上惹怒了您,叫您给丢海里去了?”
他直起身,笑眯眯的道:“您倒是说说丢在哪片海域,我们兄弟俩还能在她被鲨鱼吃掉之前去捞一捞,捞得出来算她走运,捞不起来就算她倒霉了。”
海边风大,高高的照明灯洒下金灿灿的光,将那个笑眯眯的人照得风流极了,仿佛给他一把扇子他就能在寒冬的海风里摇起来。
可秦夫人却只在瞬间感到全身一寒,就像真的被海里的鲨鱼冷森森的盯住了那样。
而旁边那个静默不语长眉压低的男人,面无表情,却仿佛已经张开嘴露出了狰狞的利齿,只等着她一个回答不好,就要把她撕成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