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荷瘫软在地,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这么多年的付出,终是换来他第一个温暖的拥抱,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奢望这份求不得的感情了,执念太深才会伤已至此吧。
军帐的帘门被掀开,一面目清秀的小姑娘走了进来,恭敬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到绿荷面前,然后跪地说道,“贵妃娘娘,这是皇上连夜为您赶制的纱裙,说是盼您在今夜侍寝的时候穿。”
“滚!”
原本正等着赏赐的小姑娘吓得一愣,抬首见绿荷冷若冰霜的面庞后,便麻利地爬起身跑了出去,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一般的妃子得到皇上的临幸不都是应该笑逐颜开地给下人打赏吗?怎么贵妃娘娘的脸色会如此吓人。”
绿荷将托盘中的红色纱衣拿起抖开,忍不住疯狂地大笑起来,就连册妃的时候,他都没准她穿大红色的裙袍,现如今让她去陪另外一个男人,竟然会为她准备用上好云纱织造的红裙。
“顾流清……顾流清……我不敢再爱你了!”
另一帐篷中,顾清鸿皱眉盯着坐在她对面的人,强压制住心中的怒气,才没有将杯中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弟弟只是专情而已,但是直到今天才发现,她大错特错,他那根本便是以专情为掩护的无情。
“清儿,你确定这样做不会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顾流清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脑中不断地闪过绿荷那张绝望的脸。
“清儿,有时候得不到的,不见得是最好的,眼前的人若不珍惜,也许不知哪一天便会淡出你的生命,到时候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顾清鸿将手中的茶杯一扔,拿起桌上的兵书离开了。
顾流清愣在原地久久未动,脑中不断地在回忆着,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绿荷在他生命中出现的。应该是那个昏黄的傍晚吧,他将那个被一群乞丐欺负的小瞎子给救了。
“没有了她么。”顾流清喃喃出声,眼中竟是流露出了淡淡的茫然。
夜幕初降,为了庆祝首战大捷,军营中燃起了五处篝火,兵将们全都围坐成几圈烤起了牛羊,更有些多才的兵士,竟是站到圈中央说起了书,众人听得是津津有味。
一身红色纱裙的绿荷倚在帐边,冷眼地看着这热闹的军营,手指指甲狠狠地刺入手心,满心都是对这尘世的厌倦。
“贵妃娘娘,皇上说今夜不住这个营帐,派奴婢接您去另一个营帐。”又是早上那个清秀的小姑娘,只不过这次明显要比白天来的时候胆小了许多。
“走吧!”话落轻抬手臂,等待着搀扶。
“是,奴婢遵命。”
绿荷走得极慢,好似要将这条通往另一营帐的路印到生命中一般,突然脑中许多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闪过,锥刺般的头痛折磨得她差点迈不开步子,手心中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吓得身旁的小丫头心中一直在打颤。
“贵妃娘娘,您没事吧?”
“多嘴,走你的路!”
两人一路无话地走到营帐边,小丫头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绿荷的素手抬了几次都没敢去掀帐帘,她这一进去就一切都不一样了,从此她与他便再无任何可能。脑中不断闪现着顾流清那张绝情的脸,美眸紧紧地闭上心下一狠便掀帘而入。
帐中,宋云天带着镣铐躺在地面的稻草上,往日温和的眸子此刻正紧紧地闭着,样子说不出的狼狈,胸口和腹部缠着纱布,虽然纱布缠得层数很多,仍是被鲜血给浸透了。
绿荷迈着莲步走到他身边,伸脚轻轻地踢了他一下,但他却没有睁开眼,只是微微地侧了侧身。
绿荷这才看到他的正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