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阁下,你要的红酒!”侍者开启盖子后将酒瓶递上,恭敬地说道。
“嗯。”恩琴倒了一杯红酒,慢条斯理的轻酌一口。
“男爵阁下,真的要把巴洛维夫那一支部队也带到外蒙?这可是代表着与谢米诺夫直接决裂。”副官有些担心地说道。
“谢米诺夫?让这个粗俗而吝啬的家伙见鬼去吧。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哪怕他突然得到高位,也永远成不了一名合格的贵族。”恩琴冷笑一声,“只要手中有兵,将来就算谢米诺夫也逃到外蒙,他也只能看我们的脸色行事,谢米诺夫不也是这么起家的,荒木阁下,你说是吗?”
“不错,男爵先生,就算以后谢米诺夫同样进入到外蒙,也不会动摇到男爵先生在外蒙的地位,这次进入外蒙,我方会依照之前的承诺提供军火给你,你也知道,受英美支持的高尔察克在西方已经战败,很快将撤回到外贝加尔,坦白说以谢米诺夫的能力,很难斗得过高尔察克,不然我方也不会这么快找男爵先生合作。”荒木贞夫淡然一笑说道。
“如此便好,外蒙的那几个喇嘛已经与我联系上了,他们会接应我军进入外蒙的,不过南方的华夏人恐怕不会这样轻易地坐视我军夺取外蒙,到时候来自民国的压力,还需要贵国帮忙分担一二。”恩琴笑着点头。
“这是自然,不过别人都叫你疯狂男爵,做事不计后果,想必男爵先生也是不会怕那些卑贱的支那人的。”荒木贞夫使了个小小的激将法。
“自然不会。”恩琴湛蓝色的眼睛微微一眯。释放出一丝危险的眼神,荒木贞夫说得不错,如果会怕,他就还是疯狂男爵了。高尔察克马上便要溃退到外贝加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高尔察克吃了败仗,但无论是带过来的军队,还是高尔察克的声望都还是谢米诺夫能比得上的,他更不愿意呆在高尔察克那个败军之将的手下。进入到外蒙,在日本人的资助下拉扯起一支军队,如果能做出一番事业。那便是赚了,就算做不成,大不了去做个富翁,也好过在这两个窝囊家伙的手下办事。至于民国方面的原因,他这个外号疯狂男爵的家伙还真没怎么考虑过。
出了疯狂男爵的屋子。荒木贞夫脸上露出一丝阴冷之色,不管是疯狂男爵,还是谢米诺夫,都只是帝国利用的对象罢了。如果高尔察克与谢米诺夫能在外贝加尔站住阵脚顶在第一线,那么俄国远东仍然会是日本人的。如果站不住阵脚,那些赤俄借着攻打沙俄旧军的名义进入外蒙,就让支那人头疼去吧。至于赤俄之前说过的什么将侵占在华的领土吐出来,让原住民自决归属这样的话骗鬼去吧。统治了一个地方这么多年,还是地广人稀的地方,让当地住民自决。不等于决定权大半还在赤俄手里?至于现在跟恩琴搭上线的巴颜喇嘛,还有外蒙的苏赫巴托尔等蒙人便跟赤俄已经联络上了。
如果赤俄真的能坦然把这些地方吐出来,又怎么会如此拖泥带水?就算最后赤俄大军没能如日本预料中那样进入外蒙,民*队想要灭掉恩琴,也要继续对外蒙增兵,将一定的兵力屯积在外蒙。在两国尚有领土纷争的情况下,也能威胁到赤俄东进的步伐。跟秦宇打过多年交道的日本人十分清楚秦宇这个十足的民族主义者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被夺走的领土。不管如何。对于日本来说,恩琴率部进入外蒙。对于日本来说都是极为有利的。
………..
“他娘的,蔡荣寿这个龟孙子自己在库伦吃香喝辣,却把咱们扔到恰克图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喝西北风,想想就来气。”一大早起来,张培兰就骂开了,披着大衣,将脚下喝空了的酒瓶子踢到一边。
“营座,生什么气,要卑职说,来恰克图,不用看那蔡团长的脸色才是真受气,恰克图多好,山高皇帝远,蔡团长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咱们这里来,你说对不对?概说啊,昨天那个白俄婆夷真不错,前大后大的。虽然这塞北苦寒了一点,不过有吃有住,还有得乐,在这边呆个一两年也没什么,还有啊,听说咱们现在的薪水是中央发了,全额军晌,每月一领,咱们已经领了两个月了,还真是不错呢。”
“是呢,概说这奉天的家伙进了北京,也还算大方,以前段合肥在北京做庄的时候,咱们晋军全靠大帅才能维持到现在,没想到现在中央也管各位的军晌了。”旁边的士兵应声道,不过越是如此说,旁边的张培兰面色便越是黑了下来。两人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算山西吃空晌的情况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不过做为营长也还是有不少外水的。可现在薪俸与军需品发放直接由库伦那边的后勤部负责,他的爪子伸不到里面,平白少了些收入,自然是对中央百般怨言。
张培兰在恰克图也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与其说他是来驻防,倒不如说是来散心渡假的。
“其实吧,要我说,这中央现在也算不错了,你看自从咱们驻防外蒙以来,虽然条件差了一点,但军队一到,又是修营房,又是派发军衣,军鞋。咱们以前在山西的时候也没能领到这些东西,军晌也是十足发放的。”张培兰走后,沈权压低声音说道。
“就是,咱们当兵的不就是当兵拿晌。替国守边吗,这边的蒙人提起东北军,一个个都三缄其口,就是俄人,提到东北军也高看一筹。凭的是什么。还是是东北军把他们打怕了,既然东北军也干过苦差事,也不算故意刁难咱们晋军对不,也是那张营长,手里的油水少了,自然不顺心。这两天手气也差,输了不少钱。”另外一人说道。
“总而言之,我看这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拿了中央的晌,中央也没把咱们当二等军看。再说,你看大帅现在不也对中央服服帖帖的,中央又没对咱们大帅做什么。就是,走,咱们去例查巡逻,也不能一点事都不干,不然这晌拿得糟心呢。”说话的沈权耸了耸肩,“至于张营长。不得罪他便是了。”
得得得….大批的马蹄声响彻在草原上,远远地,几骑蒙慌张地向这边逃来。
“干什么。碰狼群了?按理说这个时节也没这么大的狼群能撵着六七匹马跑这么远啊?”来到蒙古一段时间,这些人都知道草原上蒙古狼的厉害。
“不对,是马群,大批马群,不会碰到马匪了吧?”
砰砰….接连爆发的枪声顿时让他们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事实与猜测仍有偏差。等这些人慌忙拿起枪枝时,才发现竟然是白俄骑兵。
“俄军入侵。俄军入侵!”
“快快快!”
近百名士兵纷纷持枪就近倚靠房屋等可以排护的东西作排护。
“他妈的,快点通知营长。老毛子打过来了!”队伍中有人大声喊道。
“妈的,老子说今天早上起来怎么印堂发青,真没摊上好事,快操家伙,干死这些老毛子!”
“干,怎么还有蒙人混在里面?难道蒙人叛变了?”
待看到呼啸而来的蒙人及俄人军队时,单是规模就绝对超过千骑。在外蒙没有防护很好的城池。面对这上千人呼啸而来的俄蒙联军显然是挡不住的。
“哈哈,杀光这帮汉军!”为首的喇嘛呼颜尔手里举着枪,策马疾进,嘴里呼啸出声。自从汉人军队来到库伦之后,他们这些喇嘛的日子便大不如前了。汉人要与整个草原上的喇嘛为敌,现在请到了援军,自然要把这些汉军全部都杀回去,此时跟着他过来的俄军骑兵足有上千人,这千余人奔腾在草地上所造成的声远非进入库伦的汉军步兵可比。
“他妈的,先打退了这股老毛子再说,否则谁都别想活!”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火烧屁股一般提着杆步,带着一队人冲过来。
“陈副营长!”看到陈鸿庆后在场的人心里总算有了点依仗,张培兰终日怨天尤人,埋怨东北不干人事,但陈鸿庆这个陆士生还算做了些务实的事,虽然这一年多在张培兰的压迫下,已经越来越懒散,不过作为陆士生,陈鸿庆也是学了些真本事的。张培兰不知道去哪里寻花问柳了,此时陈鸿庆把营里的三百多号士兵全部都带过来,依据这简陋无比的防御工事,却也有了一拼之力,不再是任人鱼肉。
“不得擅自开枪,听老子的命令,节约子弹,陶文知,带着你的连给老子顶上,天塌下来也不能后退一步,全营三百多号人命的生死就全部落在你手里了!”陈鸿庆大声喝道。
“他娘的,才赶到外蒙就碰到这种事,不过咱们当兵的不就是吃掉脑袋的饭吗,拼了!”陶文知大声应喝。同时后面士兵纷纷抬着子弹箱,将子弹分发给士兵,眼前这种关头,把难关先度过去再说。晋军营一级的火力稀缺,历史上的阎锡山也是在袁世凯去逝后才开始发展太原兵工厂,依靠兵工厂的产出才打造出赫赫有名的晋绥军。此时太原兵工厂尚在初步发展阶段,根本无力将重火力配制到营一级。
砰砰砰……..
随着陶文知一声令下,连里一百多号士兵相继扣动扳机,将子弹射出。一百多发子弹打出,高速飞行的子弹打死打伤了数十名骑兵。十余匹马痛嘶着仆倒在地,带着奔跑的强大惯性,掀起了一层草皮子。
“快,快,快!”此时陈鸿庆也顾不得恰克图少量行商的意见,直接让士兵将那些行商的马车连车带货赶到几幢稀疏低矮的房屋之间,在陶文知的防线后匆促再组织一道防线。
“怎么回事,外面都怎么回事?”当张培兰提着裤子从一幢低矮的屋子里跑出来时,密集的子弹声与恰克图乱作一团的商人,蒙人乱作一团,将张培兰冲了个踉跄,险些跌倒。
“不,不好了营座,老,老毛子打过来了!”一名落单的士兵哭爹喊娘地说道。
“什么,什么?有多少老毛子?”张培兰腿肚子打了个哆嗦,颤头声音说道。
“看不到尽头,全部都是骑兵。营座,敌人太多了,咱们快逃吧,一人带一匹马还能逃出去。”
“对,对,快逃!”张培兰连连点头,顾不得从屋子内惊慌冲出来的风尘女子,寻了马匹夺路便走。
“杀光汉人,杀光汉人!”此时数十匹受到鼓动的蒙人从恰克图内部冲出。跟汉人打交道一久,蒙人也开化了一点,学会了里应外合这一招。从最初杀光汉军的口号,在战斗中受到肾上腺作用的这些蒙人不知不觉间将口号变成了杀光汉人。
恰克图一部分汉人行商四处奔走,乍逢如此大乱,确实让这些没有经历过场面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他妈的,这些蒙人只敢拣软柿子捏,有种的去东北闹试试。”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拿了把牛耳尖刀冲出来,左右马匹刚才被陶文知征用过去,逃都没地方去逃,中年汉子也算豁出去了,跟着中年汉子的还有两年二十多的小伙,一个手里拿着根扁担,另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铁棍。
“去死吧,该死的汉人!”几个蒙人狞笑着冲上来,拿了把祖上留下来的马刀当头便砍了过来。
“敢动巴叔,去死!”拿了铁棍的那个年轻人抢出两步,后发先至一棍打在为首那蒙人的头袋上,顿时脑壳碎裂,红的白的东西溅了出来。
“他妈的,这蒙古还是咱们汉人的蒙古,现在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中央迟早会派兵北上,到时候便是这些叛逆的死期!”中年汉子红着脖子将牛耳刀捅进一个蒙古叛军的肚子里,然后抽出。不过面对数十名蒙人,三人毕竟不是超人,很快被汹涌的人群所淹没。
而在俄人对面陈鸿庆营,打死了近百名俄人,蒙叛军之后,从俄人阵中推出的一门大炮顿时让所有人都面色大变,可敌军的炮火不会因为弱势一方失色而有所缓和。
轰!在几发炮弹打偏之后,后面一发轰垮了一间屋子,数名晋军士兵被活埋。
“他娘的,跟这些老毛子和叛逆拼了!”陈鸿庆看着不断地有士兵死于炮火之中,如此憋屈的仗他还是头一次碰到。左右是个死字,不如出去杀个痛快。
“陈营长,张培兰那个狗日的逃了!”
“老子现在没空去管,总有一在老天会收了那没软蛋的家伙,都出去,给老子杀!”陈鸿庆提着步枪便冲杀出去。
“他娘的,逃不了了,大不了跟营长一起死,杀他娘的!”杀红了眼的士兵提着步枪冲出掩体。
“这些汉人疯了!”一名白俄指挥官脸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群在他看来近乎失去理智的士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