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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一边说,还一遍阴沉下嗓子,显得阴森渗人,跟讲鬼故事似的,手指又摆出鬼爪的模样,在弥儿面前东抓一下西抓一下,吓得他“妈呀”一声窜出去老远。

“小、小夏姑娘,您可别吓唬奴才了。”弥儿眼睛眨巴眨巴,里面满是惊恐,仿佛下一刻就要落荒而逃了,可碍于主子命令压身,他只能死挺。

“啧……怎么是吓唬你呢?”小夏冲他翻个白眼儿,“本姑娘的能力你还不信?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也是真心为你好,听人劝吃饱饭,赶紧回去吧,就跟你家爷说我都吃完了。”

“二爷一大早就进宫了,现不在府里。”

“管他在哪,反正见到他你就这么说,快走!”她凶凶的下最后通牒。

弥儿憋着嘴琢磨琢磨,最后还是抵不过被恶鬼附身的恐惧,哆哆嗦嗦把食盒放在了石桌上,但临走前还不忘替他家主子说两句好话,“小夏姑娘,您别生我家大人气了,昨晚他把自己手都砸坏了呢,想是也知道自己错了,那……那奴才先走了啊。”

然后就火烧屁股似的一溜烟跑走了。

小夏抿抿唇,心里说不出个什么滋味儿,不明白他砸自己手干嘛?是嫌骂她骂得还不够过瘾吗?

但算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况且砸自己手大不了身疼,她可是实打实的心疼,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原谅他。

等回到屋内,发现凌柯正笑盈盈看着自己,小夏不解询问,“凌仵作笑什么?”

“张姑娘,人家好心来给你送饭,你何必吓唬人家?又是鬼又是附身的,小孩子脸都叫你吓白了,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怪,反正我是不信。”

“哦?是吗?”小夏戴上手套,蹲下来继续研究那具女尸,“凌仵作验尸多久了?”

“我十七岁我爹入行,到现在也有六年了。”

“那就没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小夏拿起盆骨,用尺去量,再用手摸摸厚度,态度就像普通闲聊。

凌柯坚定的摇摇头,“没有,都很顺利就完成了,从无诡异之事,还有很多次都发现了重大线索,连我爹都说我是吃这碗饭的料呢。”

“呵呵……那是因为有一男一女在你身边保护你啊。”

话落,她悠闲在纸上记录下一段话——“女性,年龄十八至二十之间,身长一米五五,头部有撞击致死伤,系自杀,有足月生育痕迹,因耻骨有分娩瘢痕,在接近盆腔联合背侧边缘处,有黄豆大小的骨质凹陷。”

而分娩瘢痕的形成,主要是因为在怀孕后期和分娩时,耻骨联合打开,盆腔与耻骨间的韧带附着处被拉伤、或者韧带嵌入骨质,待韧带消失之后,就会在骨质表面留下的永久性的凹痕。

“张姑娘,你说的一男一女是谁?”凌柯好奇发问,对眼前这个一会儿古灵精怪、一会儿又认真验尸的女孩也是充满了兴趣,看她仔细检验和认真记录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说是专业仵作也有人信啊。

“凌仵作不说不信这些,又何必来问?”

她揶揄的冲他眨眨眼,说不出的俏皮可爱,让凌柯一下就看痴了,要不是她手里还拿着一块白骨,相信他还会再看久一点。

耳根一红,他赶紧低下头装模作样去检查男尸腿骨,然后不好意思的吐出一句,“看你说的煞有介事,不过好奇罢了。”

“好吧,为满足一下凌仵作的好奇心,那我就大致描述下女人的某些特征,但仅限于特征哦,具体容貌不知道。”因为她无法通灵,只能通过磁场去感受。

“嗯,你说说!”凌柯只当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小夏闭上了眼睛,让感官最大化。

“呃……这女人大概五十岁左右”她感知到中年人的磁场,“曾经也是仵作,但干的年头不是很长。”

接着,她又用鼻子嗅嗅,“喜欢荷花,身上有荷花的清香气,腿好像曾经受过伤,需要常年吃药。”

等睁开眼睛,发现凌柯正呆若木鸡看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好像她说了什么让他十分吃惊的话。

“张姑娘,你……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我啊?”虽然这样问,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荒谬,可唯有这才能解释清楚,她为什么能如此准确说出他祖母的所有信息。

即便没有任何关于长相的描述,但年龄、当过仵作、喜欢荷花,腿有伤、需要常年吃药,每样都说的精准极了。

“凌仵作,咱们今天可是第一次见面。”小夏调整回状态,看看女尸的右手尾指,确实有整齐的切口,也一并记录在案。

凌柯提高了音量,“那你怎能知道这些?”他实在有些难以相信。

“咱们先验尸,把正经工作忙完,我在同你扯这些闲白儿,行吗?”

她还想再琢磨琢磨那小婴儿,是怎么在母体死后自己从产道生出来的。

凌柯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因为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不信这些,现在却追着人家猛问起来,也就只好打住了话题。

但见她要去够最上面那层架子里的小包裹,便主动过来帮忙。

“张姑娘要检验这个了?”

“不,我只是有些不解,那女人已经死了,怎么还能把孩子生出来,就想着检查一下孩子头骨,看看有没有经过正常的产道挤压。”

“哦,你说这婴儿是‘棺材仔’?”

“棺材仔?”小夏反应了一下,觉得这可能是古代人对从尸体里生出孩子的统称,便连连点头,“对!就是棺材仔。”

“这个我倒是可以给小夏姑娘解释一下。”

“洗耳恭听。”

“因为在特殊条件下,死亡孕妇的尸体在分解过程中会产生胀气,进而压迫子宫,导致子宫脱落,胎儿便会随之被挤出体外。再详细点说,就是尸体腐败到白骨化的过程,肯定会经过一段时间的高度腐烂,等尸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让尸体膨胀,特别是腹部区域,因为腹腔容量最大,进而压迫到子宫。如果死者恰好处于怀孕状态,这种压力最终可能导致胎儿与母体分离,孩子生出来,就是所谓的“棺材仔”了。”

“哇哦,还挺不可思议的”说实话,她对产科的知识还真不是很了解。

“嗯,是的,听上去挺不可思议,但实际上是在特定环境条件下,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并且如果尸体腐败的过程足够快,胎儿在离开母体时可能还有机会存活。”

“啊?是吗?”小夏惋惜摸摸怀里的布包。“那这个宝宝好惨。”

其实对于这一点,她已经通过小蛇看见了,但心情还是很沉重,说不出的压抑。

凌柯见她难过,也收起笑容,把头压低用手安慰般拍拍她肩膀,“别伤心了,人的命、天注定,也许他早就登上极乐世界转世投胎了。”

而两人头挨着头的亲密模样,恰好被心急火燎从外面赶回来的季子封撞个正着,他脸上立即阴云密布,大有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连宽袖下拳头都捏的“咔咔”作响。

“那傻大个子是谁啊?”他咬着牙问,目光阴灼吓人,恨不得用眼刀把那男人劈成两半,再把他挨过小夏肩膀的爪子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