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村民纷纷求情卖惨。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若镇长泉下有知,他一定会谅解我们,不会责怪,望大人们勿要计较啊!”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哪有这回事!镇长怎么死的,压根不关我们的事,求您明察!我们真的……”
“……”
喊声此起彼伏。
阿翎听得脑阔疼。
她走近师妹,放轻声音:“倾颜……”
“师姐打算劝阻我吗。”顾倾颜看着白衣女子的眼睛道。
倘若师姐希望救治村民,她愿意按师姐所希望的那样做。
纵然师姐方才说走,宣称不管他们,可顾倾颜明白,她不过是诈他们,依旧会帮助村民。对比之下……
自己真是出奇的冷血残忍,顾倾颜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因镇长竟是被其保护的村民虐杀的愤然消减,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表现得这样强硬得不讲道理,是否会被师姐讨厌?
“我们先给他们解药,再将此事禀报武林盟主,由他定夺。”
阿翎道:“痛苦地活着,还是死掉一了百了,师妹认为哪种更幸福。”
若真想惩罚,死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何况重建镇子,清扫街道,处理尸体,需要不少人力,在阿翎看来,留着他们做苦力倒挺合适。
顾倾颜听后一愣,随即沉眉思索。
许是自己短寿,顾倾颜觉得,活着无疑是件美好的事。
可是于得不到解脱的生命而言,活着,想必十分痛苦漫长。
一旁站着的村民听不清她们间的谈话,心中忐忑不安。
有几人鬼鬼祟祟地凑近篮子,意欲偷取解药,接而被阿翎发现后制止。
“谁是领头者。”
顾倾颜忽然问。
而后,一个看上去较为稳重的中年大叔站出,“回大人,是我。”
“你负责把解药分给他们,服用后迅速去火化尸体。否则,你们仍会感染瘟疫。”顾倾颜嘱咐道。
“剩下的药你们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过段日子,掌门会派人来巡查,期间若发生特殊情况可以告诉他们。”
尸体里尽是虫子,斩草需除根,不然悲剧将再次发生。
村民不懂这些,在他们守旧的观念里,奉行着入土为安,烧遗体属实大不敬
但一听不烧还会感染,慌忙点头答应,心中的那点抵触瞬时烟消云散。
接着,排队拿解药,吃下后,村民身体发生变化,痛苦得到了缓解,顿感惊喜。
村民表示感激涕零。
阿翎并未打断他们的感谢。
然后,阿翎问他们拿实际性的回报。
——马。
赶路需要,如果步行回去,耗时长,可能会赶不上剧情进度。
而因家禽牲畜不在蛊虫的寄生范围内,一些居民家里养有马。
马儿看起来健康,就是偏瘦。
阿翎挑了只棕毛马,正欲牵走时,她看向师妹。
“倾颜,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但一时想不起是什么。”
“……”
两分钟后。
两人异口同声:“杨虎!”
此时此刻,镇中的某一处。
被暴民锁进棺材里的杨虎双眼饱含泪水,悲痛欲绝。
从村民口中盘问出杨虎的下落后, 阿翎便和顾倾颜第一时间赶到案发地点, 合力把杨虎挖出来。
重见阳光,杨虎本能地眯起眼, 随后缓缓直起身。
他看上去安然无恙,只是吓得不轻,脸色不好。
发觉阿翎牵着的两匹马,以及身后被绑住看不到脸的两人, 杨虎心中涌现许多问题。
最后,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一面爬起,一面有气无力道:“大师姐……有吃的么,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要饿死了。”
青年身体状似千斤重, 脚站不太稳, 仿佛随时会倒下。
阿翎沉吟。
吃的话,倒是有。
她想了想, 而后解开包裹, 拿出五个昨晚做的剩包子, 递给男子。
“多谢。”
杨虎毫不含糊地接过。
他两口一个, 吃完三个后, 总算感觉活过来了。
“大师姐, 这食物叫什么?好特别。”杨虎把最后两个包子丢进嘴里, 吃完后, 拿起挂在腰间的水囊喝了几口。
起初, 他以为它是某种干粮,比较硬,没想到尝起来是不可思议的软,里面包着肉,口味像猪肉,分量不多,但放现在这个贫瘠的地方,不失为珍馐美馔。
阿翎系好包裹,回答:“我也不知是什么食物,从村民那拿的。”
这个时代还没出现包子,若要解释,过于麻烦,她便干脆甩锅给本地村民。
这边,一听到是村民做的,杨虎忽然觉得包子不香了。
“杨虎,你为何会被囚禁在这。”顾倾颜上前一步,挡住阿翎和杨虎问。
闻言,杨虎皱眉,表情极臭:“就和你们分开后,我找人问话,结果后面一棍子敲过来,我醒来后,就发现在这了,逃出不去,身上的银子也没了……”
“唉,不提也罢。”
回想这段屈辱的经历,杨虎咬牙切齿:“呵呵,穷山恶水出刁民,老子待会就找他们算账。”
“你看到了谁打你?”
阿翎淡漠的声音飘来。
杨虎清醒些许,语塞:“没有。”
他本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思。
但不好说出来,以免影响自个在她们心中的形象。
殊不知,他其实早已形象可言。
“我明白你受了委屈,但任务要紧,不可逗留。”
阿翎说完,上前把绑住何羽和葛舍的一头绳子交给男子,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该启程了。”
“他们和你共骑一马,我、师妹、黑娃骑另一匹。”
回程的一行共六人,正好三三分,想到杨虎嫌弃黑娃,于是阿翎如此提议,把何羽他们分给杨虎。
这时,杨虎才发现她们背后的小小身影。
他手握麻绳,面露错愕:“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已经找到逃犯了,怎么有三人,还有一人是谁?”
“那小孩我们也得带着么。”
杨虎端详着男孩,问道。
此刻,黑娃脸上的脓包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坑坑洼洼的烂肉,看着就疼。杨虎无法想象,都变成这副模样了,还和没事人一样,平静地站在那。
仿若面前的不是有感情的人,而是会动的肉块,他有种注视非人类的恐怖感,随即不适地别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