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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暖对此持怀疑态度。

不过人家愿意相安无事,她也乐于如此。

两天后,知暖出发去营陵。天气虽还有些冷,但赶时间,她和冬叔两人骑马出行。

如今除了武艺毫无长进,知暖的箭术和骑术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晨起早些出门,当日关城门前便可以入城。

阿河知道她接了信便会来,这几日都早早准备着,她住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被铺都重新洗晒过。

知暖吃过饭,与他们简单聊了几句便自去睡了。

狠狠睡过,次日先出城去看要买的地,如信里所说,能用来做耕地的熟地很少,只有六亩,其余一百多亩全是山地。

那山还是荒地,上面矮草杂石丛生,要整理出来,都得花不少功夫和钱。

花钱无所谓,关键他们现在缺的是钱。

知暖一看就摇头:“这地不行,整理出来太费时间。”

阿河挠了挠头:“我也觉着不行,只是要在一块,还得地头大,找了这许久,也只有这一块地方。”

知暖看看周围,问:“主家在这块就只这几亩耕地?”

“周围这一大片都是,主家原是府军出身,后来出了些事,这些地都被零零散散卖掉了。”

这么大一块地方,零零散散卖掉,只能是一点一点败光的。

知暖有些可惜,她倒想把这六亩地买下来,好歹有六亩,不种菜不种粮,圈起来喂鸡鸭也是可以的。

实在不行,他们零散地买这种几亩几亩的地,多买几块也可以呀。

不过牙人问了主家,对方就是要打包一起卖,否则就不卖。

行吧,她也不强求,继续找呗。

既出来了,知暖没打算那么快回家,让牙人把城外周边所有要卖的地整理给她,完事后她也没出门,先去厨房蹲了蹲,见厨房卫生保持得不错,众人忙而不乱,就也没多待,去了暗房里看账以及查阅这段时间的杂记。

外面两个包间一直都有人在,闹轰轰的,使得暗房都很是嘈杂。阿牛怕她待不习惯,毕竟轩郎君喜静是出了名的。

岂知她坐得安稳得很,拿出纸笔一边翻账本一边刷刷在边上写些他不认识的字,没花多久,账就看完了。

“还不错。”她轻声夸了他一句,点出几个记账上的错误,然后就要了杯茶,开始看杂记。

她看杂记也是边看边整理重点,写的字快却潦草,阿牛看了不一会,晕了。

包间里乌烟瘴气,说的话也越来越露骨,知暖放下本子,看向阿牛。

后者还在努力地辨认着她写的字,对包间里的人说的话,恍若未闻。

可过去两年多,他就是一直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从这些淫词浪语里努力做好她交待的事。

他多大?十三岁还不到。

揉了揉额角,知暖说:“我们先出去吧。”

看出她脸色不好,阿牛默不作声地跟随,等出了暗室后,他还体贴地问:“先生,你是因为那些人说的话不高兴吗?”顿了一下,他安慰道,“其实不在意便好了,我阿兄说,他们只是在吹牛,吹些恶心的牛,不理便好了。”

十三岁的孩子,无比相信着哥哥说的话。

知暖更是痛苦:“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让个孩子听了那么多的污言秽语,她是真该死,“往后你不用特意记那些了,该搜集的信息,我已搜集得差不多。”

今日听过一场,她没打算再让任何人进去帮忙听壁角,实在是,那些人说的东西,太容易摧毁一个人的三观,心性薄弱些的,她担心要么被同化,要么被扭曲。

算了吧。

阿牛当了真,那张越长和怀安越神似的脸上,显出一点难得轻松的笑意:“真的吗?”

“嗯。”知暖点头,摸了摸他的小毛脑袋,“我会另外寻个地方,给你做账房,往后你便专心帮着记账,空闲时,可以多读些书,甚至如果你想如你阿兄一般学习举业,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进书院去读书,不用你自己交束修,食铺帮你出钱。”

这是她给的补偿,小孩子,能读书还是多读书的好,以食铺如今的待遇和规模,村里培养的账房或许还小了些,但花钱外请个更老成的账房先生也不是不能够。

可惜,阿牛没有他阿兄那般向上举业的心劲,他狂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去书院,我很是喜欢待在这。娘子既不用我帮着写杂记,记完账若是有空闲,我就帮他们去做菜。”

小孩咧着嘴,笑着说:“先生,我还挺欢喜学做菜的。”

看他心智似没受影响,知暖松一口气的同时点点头:“可。你想学什么,都是可以的。”

阿牛便灿烂地笑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会话,知暖带着他去新的可以做账房的地方,房间寻到了,还得腾出来,只是能不能用,需先征询过江河的意见。

毕竟他才是店里的掌柜。

知暖心急,等不及了亲自去前头找江河,却被告知他不在。

这会儿临近歇店,店中生意已没那么忙,江河不在店里也不算大事。

知暖没在意,正要回去后边,然后她就听到与她回话的人说:“三娘来了,掌柜的便和她出去了。”

知暖头上一炸,倏地回头:“你说什么?三娘,哪个三娘?”

“九叔公家的三娘呀,嫁入傅将军府的那个。”

“……她经常来找掌柜?”

“嗯,隔上几日总会来一回,三娘子喜欢我们这的吃食,吃完了,掌柜的会送她回府。”

知暖:……

同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回话的人没觉得江河这个掌柜的如此行事有什么不妥,因为三娘的身份,他们既是同乡,殷勤些并无错。

知暖也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三娘常来,也许她就是喜欢吃店里的东西呢?

只她眉头还是不自觉地蹙起,两年多前那次见面,让知暖对她,颇有些忌惮与提防。

没多久,江河回来,知暖发现他眉梢眼角有股子难以掩饰的喜意,她笑问:“看你挺高兴的,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江河打着哈哈:“先生来了,便是大好事呀,还能有什么好事?”

两年多的时间,足以将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锻炼成见人说人话的圆滑掌柜,知暖微微颔首,突然问:“听闻三娘来了,怎的她来了,也没见你让人来与我说一声?她未成婚前与阿箩交好,许久未见,我那阿妹还挺惦念她的。”

阿牛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知暖见状,心头微微发沉,不过并未表现出来。

她只当是三娘与他说了自己什么不是,然五日后,前边的人告诉她,三娘的人来了店里,买了些吃食后,江河亲自去送货。

知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听到消息后,她很快跟了出去,然后亲眼目睹江河拎着吃食三转两转,进了离食店几条街的一家巷子深处的民居。

民居不大,没有任何标记,显见不大可能是将军府的别院。

知暖没有走,她也没有随便朝什么人打听,而是在路边的馄饨摊子要了碗馄饨慢慢吃着。

等江河出来,她走出馄饨摊,站到他面前。

已经修炼得圆滑世故的食铺掌柜,面色瞬间就白了。

“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