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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外的军营里,扶桑叉着腰挨个儿踢着倒在地上的四个大男人的脑袋,砰砰的声响落在耳中格外美妙。

“啧!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确定四人真的被弄晕了,为了编故事哄姜朔变得一脸苦相的圣女顿时神采飞扬,冰蓝色的眸子迸射出惊人的光亮。

“还好还好,不是我的蛊术退步了,是姜朔那玩意儿突变了!”

她拿着刀子蹲下身,从四人身上剥了一一套还算干净的衣服下来,忍着嫌弃穿在了身上。

“果然是臭男人,臭死了!”

穿好后,循着早就计划好的路线溜出了帐篷。

从昨日开始,她养的蛇蛊就不太对劲。

快进入冬眠状态,它几乎不怎么活动了,但现在盘在她小臂上时不时摩挲,畏惧中夹杂着激动。

跟王蛊出现的反应很像。

“既然我的地盘儿上有王蛊出现,那我就不陪傻子玩儿了,这一次,我要先下手为强!”

……

“不好了!大将军!不好了!”

姜朔刚回营,还没将小羊羔安置就看到负责主帐周围安保的孙副将跑过来。

“何事慌张?”

姜朔皱眉,绕过姜文伸出的双手,将羊羔夹在腋下。

孙嘉拱手回禀:

“扶桑姑娘将子成他们弄晕跑了!军医看过,子成他们中了蛊毒昏睡不醒,对了,扶桑姑娘帐中还留了一封给大将军的信!”

“信?”

姜朔将羊塞到姜文怀里,让他抱去喂水喂食,接过信笺拆开,倒出一粒灰色泥丸。

信的正面只有一句话:

【哈哈,傻子,本姑娘不跟你玩儿了!】

背面,也是一句话:

【服下解药,恢复正常。】

姜朔想也没想就将泥丸吞了,孙嘉张了张嘴,弱弱的叹道:

“大将军,小心有毒啊,那就是个毒妇……”

随着药效发作,混乱缺失的记忆恢复了条理与完整,大半年来白痴行为让姜朔的脸色青红交加。

他将信死死攥在掌心,低吼: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女人找出来!生死不论!”

绝对绝对不能让霜妹妹知道,不然他在霜妹妹眼中英明神武的形象会彻底崩塌!

随着姜朔一道令下,西北范围尤其是永源乡警戒严了数倍。

客栈外边的街道上,每半个时辰就会有巡逻的士兵经过。

陆管家正在给护卫们训话,担心吵到楼上的陆凝霜,粗犷的声音压得断断续续、不甚明晰。

“小姐喜静,你们呼吸要轻,动作要轻!禁止交头接耳!禁止擅离职守!

全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眼睛给我瞪大了,一只可疑的蚊子都不能让它们靠近!

要是小姐在你们的保护下掉了一根汗毛,回去等着挨老爷和大小姐的处罚吧!

你们中三分之二的人出自陆家,应该知道咱老爷的手段。

不过呢,你们也不要紧张,把心放回肚子里,若真出了纰漏,本管家是不会让你们活着回到晋阳的!”

众人下意识一个哆嗦,绷紧了皮子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站如松,行如风,脸上除了严肃没有半分表情。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将客栈防护得严严实实,连房顶、树杈子上都落了人。

陆介军旅出身,整个客栈被保护得没有一个死角,就算想用弓箭远程偷袭都不成。

送进客栈的物资,包括但不仅限于食材、药材、生活用品,全都会经过柳徇风仔细查验。

人的心情,很容易受外界影响。

陆凝霜明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但厚重的压抑感让她呼吸不畅。

她的心像是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塑料薄膜,体会不到陆管家和柳大夫的关切与爱意。

她转身将窗户掩上,背靠墙壁慢慢滑下,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穿着那身轻薄的月白色丝绸长裙坐在地上。

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

抱着膝盖,思维放得很空。

凄厉的猫叫声在后半夜响起,惊醒了沉睡的柳徇风,他下意识拍拍,发现不仅怀里没人,身旁也没人。

“凝凝,你在哪儿?”

柳徇风轻声唤道。

彻骨的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荆时越决心离开晋阳前告诉他的,有关陆凝霜半夜弄晕众人爬到阁楼上跳下的事迹,从记忆中浮现。

他惊出一身冷汗,慌里慌张的掀开被子,却因急切囫囵的摔下了床榻。

就在他准备大喊时,东侧窗户下蜷缩的影子落进了视野里。

柳徇风扶着床沿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往角落靠近,影子的神秘面纱终被揭开。

少女抱膝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半褪色的长发贴在脸颊,尖瘦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仿佛一尊白瓷雕塑。

“凝凝,你怎么坐地上?”

柳徇风有些不敢相信,动作轻柔的靠近,触手的寒气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凝凝,你在这里做什么?是有什么心事吗,可以告诉我。

是黑猫的叫声吓到你了吗,我去把它嘴堵了!”

柳徇风蹲在少女眼前,轻声细语的询问,双手揉搓后放在少女寒意刺骨的脸颊上。

又或者你觉得一只黑猫不够?凝凝做事一定有道理,但我也觉得一只不够,十只一百只怎么样?要不每个花色来十只?

猫跟人是一样的,衰老程度、健康程度,乃至性格不同,都会影响实验结果……”

柳徇风絮絮叨叨,似乎有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陆凝霜眼珠子缓缓转动,聚焦在担忧不已的男人身上,唇瓣微微翕动,软绵无力的喊道:

“抱——”

柳徇风轻柔的将她抱进怀里。

陆凝霜偏头靠在柳徇风的脖颈处,双臂将他搂得很紧,嗅着他身上被熏香掩盖过的药味儿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她低声说:

“柳大夫,做自己。”

柳徇风唇角上扬,目光温柔又宠溺,说的话却显得不太着调。

“这可是凝凝你亲口说的!来先亲一口的!这是柳大夫从替身转正的第一个亲亲,我可要亲久点儿!”

一吻过后,柳徇风面红气喘,陆凝霜毫无波澜,冷清又死寂。

相处得越久,他越是无法将她割舍。

她既能罔顾礼法的与人放肆沉沦,做欲望的傀儡,也能冷眼与人纠缠,看旁人因她丑态百出。

她理智又疯狂,但一不注意,就会走上毁灭的道路。

柳徇风回味着那个吻,摸着陆凝霜的头发轻叹:

“时候还早,我先抱你去床上吧,你浑身都凉透了。”

陆凝霜淡声道:

“我想沐浴。”

大半夜的沐浴,容易感染风寒,柳徇风本想拒绝,想到她刚说的“做自己”,又改变了决定。

荆时越本事不行,才会这不许那不许,他相信自己有能力纵着她随心所欲,安然无虞!

洗澡水很快就准备好了,柳徇风脱了外衫,只着了一层里衣弯腰站在浴桶旁。

事情的进展不受他的控制,后来是他坐在浴桶里,眼神迷离的搂着少女的细腰。

“凝凝……”

他咬紧了牙关,不想被护卫们发觉,每一声因为克制不住而溢出的呼喊都饱含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