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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她不是想出名吗?我可以教她什么是真正的唱歌。”

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在音乐的道路上几乎是同辈无人能及,她想不到任何颜君汐拒绝的理由。

黎清秋答非所问,说了一句:“小锦,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没有交过一个男朋友?”

“我......我对那些不感兴趣。”似乎触及到了一个不擅长的领域,南宫锦墨镜下的眼神有些失了分寸。

“不感兴趣?还是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考虑?”黎清秋笑笑,“现在的年轻人和你们那时候相比又不一样了,当时的你们一门心思都扑到课程上了,毕业之后又一门心思做音乐,走事业......”

南宫锦沉默片刻之后,缓缓将墨镜摘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下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我认为儿女情长在漫长的一生中不是必须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功成名就,所以他们只能在日常的点滴中寻找生活的意义。”

南宫锦的语气里透露着些骄傲。

黎清秋眼神怅然,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她和普通的女孩不一样......小时候很苦啊......”

“......”

“没想到是这样......”南宫锦神色凝重,但很快却又消失不见,“其实我和老师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我觉得那男孩会无条件地去支持她。”

“现在的歌都没有以前用心了,小蔡那家伙也是个麻瓜蛋子,效率是最大的敌人,她还是跟着我好。”

黎清秋摇摇头:“她不一样,且不说这个,你要是把她真真正正带入圈子,是留在你的工作室,还是让大公司把她签走,以后还会回莲城吗?”

南宫锦干脆利落道:“她想回当然可以回,我又不是把她带走随随便便找个小房间把她囚禁,整天就让她唱歌了?”

“只不过.......可能会很少吧,都做到那个地步了,怎么可能有时间总往家里跑?”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最后说道。

黎清秋只是望向街口,默然无声。

这些事情她又怎么不知道呢,她最初愿意教颜君汐的本意是和南宫锦一样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忍不住想要为两个孩子设身处地考虑。

南宫锦沉声道:“大家都是打工人,有人背井离乡是为了孩子,父母,也有人是为了理想和抱负,我认为不管是歌手,明星,还是那么多好的坏的音乐人,打工人,漂泊的人,职业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混吃等死,小富即安,飞黄腾达,也未有高下之分,只不过是人的偏见太大,自尊心作祟,有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职业,高高在上,万人追捧,那个不是背后要承受相当大的代价?”

“家境贫寒不是理由,从小孤苦伶仃更不是借口,在社会上,行业上没什么人跟你讲这些,可怜你。”

黎清秋明白她在表达什么,可还是犹豫着说道:“那......你有没有可能把那个男孩也带走?”

“他?”南宫锦微微惊讶,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分析这其中的问题。

“一个新人,不否认他确实很有天赋,也有点文字功底,但在我这里勉强达到要求,再沉淀个几年,磨磨性子,肯定大有前途,但是......”南宫锦顿了一下,笑着开口:“那孩子还要上学呢老师,你把这点忘了吗?”

又是一阵长久地沉默,黎清秋终于摇摇头,笑的无奈又释然,“还是要看他们自己啊......”

“那我能不能抽时间见见她?”

“可以,她现在基本上每天都会来我这里。”

南宫锦站起身,微微鞠了个躬,破天荒抿了抿嘴唇,淡淡的咖啡味道。

黎清秋笑呵呵轻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见过了山山水水,形形色色的人,尝遍了周遭土地的滋味,怎么还是有些囊中羞涩啊?”

南宫锦收敛笑意,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嗓音沙哑道:“有时候为了理想,需要舍弃一部分温情,这也是理想的伟大之处。”

————

这一年秋,天下没有了蝉鸣,没有了莲花,风儿驶向远方,带着夏末离去。

江声和柳溪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柄打游戏,窗外云浅山黄,窗台上的风铃草又要花谢。

江梦安和陆子野又聚在文学社,围坐在茶几前,讨论着社团下一步的打算。

文思思和周楚月坐在操场看台上,夕阳中足球队比赛激烈,喊声震天,小姑娘问学姐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周楚月便摇摇头,喃喃自语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图书馆门前广场一侧,相合笠枫树林火红如同夕阳中的余晖。

秋风吹过,无数枫叶随风飘舞,阳光在火焰般的叶片上跳跃,碎金般温暖热烈。

苏念站在斑驳铺满红叶的路上,双手叠放至于身前,她的肩上落着花,衣襟上带着淡淡的香味,清冷的容颜下一身青裙,裙摆不停翻飞,目光那么明亮,美丽而骄傲。

她俶尔远眺,等待着什么人,不久之后一名身形高大,步伐轻快的少年出现在人群中,出现在远方。

他看到她后挥挥手,她也挥挥手。

“对不起,我来晚了......”王子然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只是片刻枫叶就落在他的后背。

“你迟到了快十分钟哦。”

“哈哈,刚才在春秋大道,扶着一个奶奶过马路了。”

“你还是个热心肠啊,我们快走吧,待会儿图书馆没位置了......”

少年飒然一笑,灿若烈阳,少女轻轻挑眉,凉若秋水。

二人并肩而行,没入人流。

这时宁怡可穿着白色收腰长裙,怀中抱着毛姆的《面纱》从图书馆走出。

她望向远方浓烈动人的红色,没有过多停留,驻足片刻,同样没入人流。

来去的学生自觉分成两路,分别走在大道的两侧。

泱泱人潮中,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少年与少女擦肩而过,像是这个世间最寻常不过的相逢与错过。

隔着三两人群,他们的脚步不曾停下,他们的目光不曾交汇。

宁怡可心神颤抖,蓦然间转身,目光如线穿越人群见到了那两个背影。

她停下脚步,木在原地,举手投足,那背影看起来亲密无间。

片刻之后,她猛然间扭头,不再去看他们。

恰逢此时走到路口,她抬起头,过去一年数不清的记忆和时光如狂潮般洗刷脑海。

擦了擦眼角,她眼神同样明亮,嘴角带笑,转身走进了另一条小路,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王子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悚间下意识回头。

余光之中只看到泱泱人潮的身影,相合笠枫叶倾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