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在沈云淮遥想遗言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沈三的身体已经倒出擂台外了。
只有双脚还蹬在擂台边上。
虎贲军见状,也不急着比试,上前抓住了沈三另一只手。
沈三感动啊。
好人还是多啊。
他被周洋与虎贲军两人联手,拽了回来。
却气息不稳,跪立在擂台上。
沈三捂着震痛的胸口,抬头看周洋,“为何救我?”
“我救不了你。”周洋面相粗犷,“你还是早些叫人来给你医治吧。”
他都看见了。
那暗器射中了沈三。
背后下黑手,此等卑劣无耻之事,必是吕家所为!
周洋心中不耻。
吕蒙却在吹出暗器之后,离开了。
“擂台之上,有人使用暗器,张大人,这应该不符合比试规定吧。”沈肆眸光冷凝,踏上擂台,将三弟扶起,“有没有事?”
沈三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
然而,只是安慰大哥罢了。
他被射中心口。
活不成了。
张蛟亦是面色沉重,“侯爷说的是,使暗器者,当罢除比试资格。”
“有人携带暗器入场,是臣疏忽,请皇上降罪。”
张蛟请罪。
皇帝寒着脸,“暗器从哪飞出来的?”
张蛟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当时只盯着台上的比试,并未留心注意到。
周洋却抬手,一指吕蒙离开的宫道,“那。”
皇上招手,“去查,都有谁从那条宫道上经过,把人给朕揪出来。”
“是!”禁军立马去查。
吕国公黑了脸。
这个周洋,吃里扒外!
竟然救下沈三。
“既然比试被搅黄了,今日的优胜者,朕自会再考量。”皇帝扫了眼周洋和虎贲军,随即看向沈云淮,“沈三,你也是命苦,前脚有人给你下毒,后脚又有人对你放暗器,你说你怎么这么招人恨呢?”
沈云淮:“皇上就莫要打趣我了,我都要死了。”
皇帝皱眉,看他一直捂着心口,“真这么严重?来人,传太医!”
“死不了。”沈肆说,“没射中。”
沈三胸口剧痛,“大哥,你就别再安慰我了,射没射中,我能不知道吗。”
暗器直穿他心口。
错不了。
沈肆瞥了眼,随即跳下擂台,捡起一枚不起眼的钢针来。
虽然钢针看似是直射沈云淮而来,但三弟身上似有金光一闪,暗器莫名射偏了。
沈肆此刻更愿意相信,是护身符救了他。
否则这钢针,三弟是避不开的。
沈云淮又惊又喜,他摸索着自己胸口,劫后余生的说,“还好我福大命大!”
忽然。
摸到怀兜里的符箓。
沈三讶异,难道是护身符替他挡了灾?
下擂台后,他赶紧摸出护身符一看,“大,大哥!”
他脸色微变。
护身符上面的朱砂褪色了。
“莫不是,真是这护身符替我挡了一劫?”沈云淮脊背发凉,“大嫂说的是真的,护身符,可保平安?”
沈云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来嫂嫂的符,确有奇效。”
关键时候,还能保命。
最后,禁军在演武场外发现了一枚暗器,但没找到暗器的主人。
吕国公又以沈三无事,而太后受惊为由,提议不宜追究,免得血腥冲撞了太后。
这次,皇帝就暂且没追究。
“夫人,侯爷他们回来了!”元宝刚扶着温九书起身。
扑通一下。
沈云淮就跪到了温九书面前。
温九书眼皮一跳,“三弟这是做什么?”
“大嫂,以后你就是我娘!”沈云淮万般诚恳的说。
温九书:“……”
那倒也不用。
沈肆瞥一眼,“你倒是会给我长辈分。”
沈云淮一噎,“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是长嫂如母,大嫂就像我母亲一样。”
温九书默然。
【这不还是在说我是你娘吗。】
小姑子扑哧一笑,沈云瑶说,“三哥是怀疑,嫂嫂的护身符救了他。”
然后将宫里演武场上发生的事,说给了温九书听。
温九书闻言,再看沈云淮的面相。
【血煞破了,看来三弟这劫过了。】
【不过看三弟面相,运势并未转变,恐怕还是会倒霉的。】
听到心声的沈云淮默默拿出褪色的护身符,“大嫂,这符纸褪色,还能用吗?”
“护身符挡了灾,不能用了。”温九书说,“三弟你先起来,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跪大嫂的道理,起来说话。”
沈云淮也没扭捏,站了起来。
“这么说,今日并未分出胜负?”
“其实是我输了,想不到最后竟是周洋救了我,皇上说自会考量。”沈云淮解释道。
温九书点头,“以三弟的运势来看,虽说有些小倒霉,但就前途上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不缺,大概率是能被录用的。”
【三弟已经在皇上面前露过面,有此机遇,便是天时。】
【再者,在射艺比试上的表现也还算出色,即便得不了第一,可皇上从也没说只录用第一名啊?这便是地利。】
【所谓人和,三弟更是占尽,沈肆作为皇上最信任的人,有沈肆这个大哥,再加上皇上现在可倚重的人不多,让三弟参加比试,便是有培养他之心,这不妥妥的人和吗。】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纵观面相上带点霉运,但也影响不了大局。】
听此心声,沈家人松了口气。
沈云淮特别神气,家中有个神算,何愁以后不能官运亨通?
转眼,温九书怀孕七个月了。
身体笨重了很多。
最近鲜少出门,主要是,沈肆不让她出门,让她在家安心待产。
好在,侯府很大,没事就在府中走走逛逛,听人说孕期多走动,有利于生产。
温九书第一次怀孕生子,并无经验,在后世,她还能上网搜一下科普资料,可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她也只好尽可能的做好万全准备。
期间,沈云淮被叫进宫了一趟。
回来便高兴的同温九书分享,皇上封他做了禁军右卫,虽不是统领一职,但有很大的晋升空间啊。
家人都为他高兴。
沈云淮脱胎换骨,再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逃课斗殴,贪图享乐的花孔雀了。
“最后留在擂台上的总共三人,皇上封赏了你,另外两人,有录用么?”温九书琢磨着。
“郡王自然是录用了,但周洋……”
几日后,周洋驾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了京都。
却在城外十里亭,碰到了沈云淮。
“沈三?”周洋停下马车,“怎么?来送我?大可不必,你挡我路了,让让。”
沈云淮很好奇,“周兄,你是有机会留在京都的。”
说着,他看了眼周洋的马车,状似不解的问,“这么做,值得么?”
吕凝就在马车里吧?
“沈三,我们很熟吗?你哪来这么多话,关你什么事。”
皇上将沈云淮叫进宫的那日,周洋也在。
皇上是给了周洋选择的机会,只要他和吕家划清界限,便可重回禁军当差。
皇上的意思是,只要他放弃吕凝,便能重拾前途。
沈云淮和周洋心里都明白,不录用和吕家有牵扯的人,是皇上的底线。
所以只要周洋撇开吕凝,就不用再做屠夫,更无需离开京都。
可周洋竟然还是个情种?
因为一个吕凝,放弃这大好的前程。
沉默的对视半晌,沈云淮似是从周洋粗犷的脸上看出答案,他微微作揖,躬身道,“演武场上,多谢你出手相救,既然周兄决意要走,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说着,他甩手,一袋银锭子甩向周洋。
周洋徒手接住,粗糙的皱眉。
“权当答谢周兄。”沈云淮坦然道。
周洋掂量了一下,哼了声,并未拒绝,将钱袋子揣进了兜里。
然后驾着马车离去。
吕凝是无足轻重。
可毕竟跟了他。
为了功名前程而杀女人,那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