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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个晚上,京都的积水又深了一丈。

即便是地势高的地方,积水已经淹过马车半个轮子了。

天,好似破了窟窿,暴雨倾盆而下。

便是撑伞,也挡不住这雨势。

沈云瑶抱着崽崽,将崽崽紧紧护在怀里,这暴雨让人根本无法踏足,雨水溅的到处都是。

温九书则撑伞去了马车,她在马车内壁,贴了张避雨符,希望能保马车一路安稳。

温九书也想过,给沈肆他们用避雨符,可撤离抢险,是逃命,谁又顾得上撑伞。

淋了雨,符箓也不管用了。

她的功力,符箓笼罩不了整个京都。

只能靠沈肆他们尽人事,听天命了。

温九书下车,看了眼小姑子,“云灵还没来?”

沈云瑶说,“二姐腿脚刚恢复,可能走的没那么快,卫安已经去接她了。”

温九书点头,将崽崽抱在自己怀里,“撑上伞,你们先上车。”

沈云瑶明白,现在不是推拒的时候,时间紧迫。

卫安去接沈云灵,她正慢慢行走着,脸上淋了些雨,带着急迫,手指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裙,有些恼恨自己的腿脚走不快。

她跑不动。

丫鬟给她撑着伞。

卫安走上去,“二小姐。”

“嫂嫂她们都在等我了吧?抱歉,我给你们拖后腿了。”沈云灵内疚道。

暴雨一夜未停,即便同在一个府上,也难以走动。

“二小姐,我带你过去。”卫安上前,丫鬟识趣的退开,卫安将自己的伞给了沈云灵,“二小姐,烦劳你撑一下伞。”

沈云灵知道,自持无用,只会拖延时间,拖大家的后腿。

不想成为累赘,就乖乖听话。

于是沈云灵默默地接过卫安递过来的伞,卫安比她高出许多,她听见卫安低声说,“二小姐,得罪了。”

然后,她双脚离地,身子腾空起来。

她被卫安抱了起来。

沈云灵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注意到卫安肩膀淋了雨,她连忙撑着伞,为他遮雨。

“二小姐遮好自己就行。”卫安说。

纸伞不大,实在难遮两个人。

沈云灵抿唇,她放松下来,双手环过卫安的脖子,靠的更近,一把伞遮住两个人。

突然的贴近让卫安身子紧绷,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没走稳。

他有些分不清左右脚,要不是抱着人,铁定要同手同脚了。

不过卫安脚程快,很快就将沈云灵抱到了门口,温九书正在等她,“来了。”

嫂嫂没说什么,沈云灵却莫名红了脸,“卫安,你放我下来吧。”

卫安颔首,紧绷的将她放下来,“二小姐,属下得罪了。”

沈云灵摇头,“这话你已经说过了,事急从权,不怪你。”

应该谢你。

否则靠她这双腿,走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温九书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红鸾星动,沈云灵的姻缘竟在此?

眼下顾不上说别的,温九书道,“云灵,先上去,有什么话路上说。”

与此同时,京都大部分官眷都在撤离。

那些在御书房和沈肆唱反调的,见暴雨这么大,瞧着势头不对,纷纷安排家眷撤离。

京都曾有戏言,沈侯爷专治嘴硬的人。

原是用于审讯,说的是沈肆手段狠戾,在他的审讯之下,没有人能嘴硬。

现在这场雨看来,还真没说错。

大臣们也不嘴硬了,皇上没走,大臣自然也不能离京,但可以安排家眷先走。

“母亲,马车安排妥当,母亲先走,我再去找舅舅。”秦野将马车里,也贴上了避雨符,是昨日侯夫人给他的,以防不测。

可长公主不安心,“皇上没走,本宫怎么放心。”

“有你儿子拿命护着皇上,母亲担心什么?”秦野欠欠的安抚长公主,“走吧母亲,等雨停了,我再接您回府,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昨日就交代他,若有意外,先送母亲离开。

长公主咬咬牙,当机立断,没再拖拉,上马车离开了。

“奇怪。”萧九充当车夫嘀咕了一声。

萧九是萧焱给她留下的人,长公主问,“出什么事?”

“长公主,无事,就是这雨好像在避着马车。”萧九道。

长公主微愣,暴雨避着马车。

忽然,她看到了马车内壁贴的符纸。

长公主眸色一动,难道是阿野?

宫里。

皇帝想让皇后离宫暂避,皇后摇头,“臣妾是皇后,理应留下来。”

霍临已经带着爹娘撤离了,她可以安心的陪着皇上。

“皇后,宫里的地下水渠不比外面,并未堵塞,排水还是很好的,朕不会有事。”皇帝道。

“臣妾不走,患难与共才能让皇上对臣妾长久留情,这是臣妾的心机,皇上别想坏臣妾的主意。”皇后也坚定道。

皇帝无奈的笑了,他握着皇后的手,看着阴沉的天,暴雨不断,“罢了,朕拿你没办法。”

“江南水患,沈肆能给朕治理好,这暴雨积水,朕相信沈肆也能替朕扛过去。”

刚说着,宫人匆匆跑来禀报,“皇上,太后宫里传话,太后娘娘要出宫暂避。”

皇帝哼笑一声,“咱们这位母后还怕死呢。”

“去告诉太后,吕国公说这雨下不久,连百姓都不必撤离,若是母后要撤,岂不让认为母后贪生怕死,看母后笑话啊?”

宫人苦着脸,这话她如何敢传?

“有朕陪着,母亲怕什么?”瞧着宫人战战兢兢,皇帝呵笑,“要淹也是先淹朕,你去吧。”

“是。”宫人无奈,只得退下。

天没亮,皇帝便被暴雨惊醒,预感不好,当即便下令沈肆,安排全部百姓撤离。

能撤走多少算多少。

老城区的积水,已经淹过大腿,且因地下暗河的清理,都是污水,又脏又臭。

房屋也在暴雨的冲击下,塌了几间。

万幸没有伤到人,百姓已经听从沈肆的安排,于昨夜连夜撤离。

沈肆泡在污水里,亲自带人去疏通地下河道。

饶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朱光,也不禁被这污水臭的作呕,侯爷却面色沉静,亲手去掏开水渠里的淤泥。

地势高的地方,排水系统没那么差,水往城外排,但排水的速度赶不上暴雨的速度,水也往低处流,因此,大部分都汇集在老城区这片。

老城区的情况最为严重。

“辰时三刻雨会停片刻,传令下去,务必要将水渠排通,将积水排出城外。”沈肆沉声下令。

“是!”朱光领命。

“李尚书呢?”

“没见着。”

沈肆眸色冷冽,“抓来,告诉他,敢躲敢跑,本侯砍了他。”

“是。”

朱光很快将工部尚书抓来,这侍卫好生可恶,竟连伞都不给他撑一把,李尚书淋成了落汤鸡。

可是一看,沈肆等人,哪个不是落汤鸡。

听闻沈肆一夜没走,都在救人抢险,如今瞧着沈肆泡在臭水里,李尚书有怒,但不敢发啊。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我这安排人手呢!”李尚书给自己找借口。

“你不是正躲雨么?”朱光毫不留情的戳穿。

“你!”李尚书心虚。

沈肆从臭水里走来,带来一股恶臭,李尚书差点没被臭味熏吐了。

却不想,下一秒就被沈肆揪着扔下了积水中,“尚书大人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工部干的事。”

李尚书臭的直反胃,“沈肆,你究竟想干什么呀!工部能用的人,我都调给你了,天灾人祸,我能有什么办法!”

沈肆按着他的头,直接按进积水里,李尚书口鼻中都是恶臭,差点没原地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