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信……
只是，有些东西，重于一切。
——
“不是后悔，也并非无丝毫不忍，可有些东西重于一切。”观判抬手，看着自己雾化的身体，“猫这一生总要做许多违心的选择。”
“这可能会让你日夜难眠、残生难安，但只要想要的结局最终到来，那一切就是值得的。”
“这不是墨邪想要的结局。”墨邪摇摇头，“墨邪费尽心思，可不是让你就这么自作主张的牺牲的。”
黑雾形态的小猫微微侧头，随后化作一团烟雾飘到墨邪身旁聚拢，“曾经我相信命运由自我主宰，可后来才知主宰命运的原是心。”
黑雾抚上胸口，却没感觉到任何跳动，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只是力量化形，“屑猫猫，虽然我一直这么叫你、但我不想你。”
“真的是个屑猫猫，你聪明又有天赋，就像是我曾经看过的那些主角一样，若你肯将心用在正途必然是光辉霁月的英雄。”
“你不想见见你哥哥了吗？”墨邪绕过了这个话题，“陆浮霜说他为了你……”
“嘘～”观判做了个小孩子气的噤声动作，“他若真来此数载，也不曾见我，定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
“我记忆中并无他，也无需去想他的选择，他已经是个成年猫了，自会知道自己的所有选择都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小观判……”墨邪愣了一下，甩袖转身，“我只是想不通、猫土上的猫何其多，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外猫牺牲。”
“既来之则安之——封印的钥匙丢失或许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与其去想那糟糕的结局，不如彻底享受暴风雨前最后的安乐。”
黑雾扭曲的飘落在大殿外的栅栏旁又回头往后看，似乎不是很清晰的笑了，“但仔细想想，还是有些遗憾的。”
“如果可以、我也想像普通的小猫那样穿花花绿绿的衣服——屑猫猫，你说我若穿粉红色的裙子，会好看吗？嗯、还想要鹅黄的蝴蝶结。”
“小孩子最喜欢的浅蓝色披帛、飘带也可以、我还要吃好多好多甜甜的东西、其他的也要鱼丸鱼豆腐叉烧包……怪我以前太矜持了。”
“不不不，怪你们身宗礼仪太多了！”黑雾摇着头，“真想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痛痛快快的吃一场、吃到尽兴的那种！”
“我还想唱歌、虽然我五音不全，但我就是喜欢唱，还不想你们说难听，总寻思着多练练就可以了，可惜最后也没练好听。”
“所以也就没有机会正大光明的唱了、你说十点怎么就走的这么快呢？快到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快到我刚想坦率一切就快结束了……”
“现在也可以！”墨邪下意识回答，“我这就去……”
“现在不可以了……”
“因为屑猫猫你不会烧饭、不会裁衣服、你也不是音乐老师。”
观判摇摇头，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我一直觉得只要我努力，你会为我改变，你也能是个盖世英雄。”
“屑猫猫、之前分明还是留了一些猫民的，可是我睡一觉醒来之后，我就找不到他们了，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们了？”
墨邪握紧拳头，猛然看向黑雾，“墨邪去学！墨邪去学烧菜！墨邪去学裁衣服！墨邪教你唱歌！不需要他们，也可以——”
“需要的！”观判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从前是现在也是、总是表现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却只会做些让我无法接受的事，一次次擅自改变我的计划，让事情终究走到这个地步，你还在自负，如果不是你节外生枝……”
“如果不是你、猫土现在已经是合法的世界了，又怎么会被墨昭盯上！”
“我……”墨邪愣怔着，只微不可察的说了一句，“可我、没错。”
好一会儿，似从天边飘来一句问话。
“你把那些猫民弄哪去了？”
“陆浮霜带着了……他说，有办法解决黯的大军。”
“我记得屑猫猫你不是个傻子，黯退军了，墨昭也不会善罢甘休，何况我感觉那家伙不太靠谱的样子。”
“在他身上。”
“嗯？”
“钥匙在他身上，之前你曾教给我一个法术，可以用于标记和定位，小秋叶偷走我手中的钥匙之后，并没有抹去上面的法术。”
“但他似乎有某种办法，墨邪怀疑是某种容器，可以隔绝韵力的感知。”墨邪看着自己的手，“但之前海边被他打开过。”
“法术的气息沾在他身上了。”
“所以你才会和他合作……”黑雾思索着，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糊涂啊！杀了小秋叶除了激怒墨昭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不是、墨邪没有参与，他告知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一切了。”墨邪摇摇头，“但小秋叶死在猫土，结局既定，墨昭不会听我们解释的。”
“与其等死，倒不如殊死一搏，我将灵傀给他，先看他操作，他既然有与那些人对立至死的勇气，必然有后手，作为杀小秋叶的凶手。”
“他只会比我们更先死，所以必然拼尽全力，何况他还与你有些许因缘关系？”
“若他能赢，你不必身化界灵，更不必冒险融合混沌兽，可以像以前一样，就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生活在猫土……”
“不可能——”观判感觉有些好笑，“世间没有这样好的事，你已经是个大猫了，又怎会不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
“他不会赢得，他会死的很惨，这是我冥冥之中的预感，你知道我冥冥之中的预知向来是会实现的。”
“那至少再等等、也许事情会有额外的转机呢？也许很快，即使你不用和混沌兽完全融合，也还有其他选择……”
墨邪话未说完，摸出令牌，随后面对着空地，“极影。”
“极影链接——”伴随着另一声回应，一道门凭空出现，即墨觞抱着一个盒子从门中走出来。
“即墨觞、你不在云忧山谷待着？”观判微微皱眉，“怎么这时候来？那里应该受现实幻境影响很大吧？莫非是她又有了别的命令？”
即墨觞摇摇头，自顾自的打开怀里的盒子，里面是酸梅，闪烁着莹莹光芒的翠鸟发簪，“拿到了。”
“居然真的能做到。”墨邪握紧了爪子，他之前通过极影和即墨觞提过，能将小观判从封印里放出来的钥匙在一只叫陆浮霜的狐狸身上。
叫他去试试看能不能拿到钥匙，可并没指望即墨觞能讨到好。
毕竟那只狐狸都到宗宫了也没把钥匙拿出来，必然不会轻易交出来，可即墨觞居然真拿到了。
“他原本确实没打算给我。”即墨觞神色有些复杂，他是真的准备过去真心换真心，换不得就硬抢的，但被那家伙面子功夫骗了。
他似乎还有某种迷惑之术，以至于让他后来完全忘了自己要去干什么了，结果中了他的黑招。
然后他将钥匙交给他，说若是他死了，就带着钥匙离开这个世界。
然后就走了。
可、他信任他的前提是以为他找的玩家把他给替代夺舍了，但陆浮霜输在不知道即墨觞本来就是玩家。
而陆浮霜找的那个劣质玩家系统刚一冒头就直接被即墨觞的系统提前吞噬了。
所以、误以为即墨觞已经被玩家夺舍的陆浮霜非常放心的把钥匙交给他了。
值得一提的是陆浮霜从小秋叶那里得到的完整命令是，经过一系列操作，让钥匙被身宗的猫抢走并坚信那是真正的钥匙。
虽然事实上确实是真的钥匙，但被动了手脚。
“这上面之前被下了一个可以篡改现实的法术，应该是出自小秋叶的家族浮生族的一种禁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现实。”
“但并不能完全改变现实，看似很鸡肋，但实际上很阴险。”即墨觞看着盒子中的翠鸟发簪，“这要匙一旦进入封印，就会碎掉。”
“如果在那一瞬间，真的钥匙被扭曲成假的钥匙，那么真的钥匙就会被毁掉，而封印将永远也打不开。”
“什么，还有这种法术。”墨邪看着盒子里的翠鸟发簪，“那该怎么办？那位怎么说，没有任何指示吗？”
之前他纠结于，打开封印小观判就会化成界灵，后来纠结于打不开封印小观判要和混沌兽融合。
横竖都是死。
可后面那个要死的难看些。
“她将上面的禁术已经抹去了，此刻这钥匙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即墨觞心情有些沉重，“小观判、你很快就自由了。”
他也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可、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那一切都按照先前的计划——”
“小观判！”墨邪握紧拳头，“那个计划也不一定成功啊！你又怎么确定墨昭不会追上来？”
所谓的计划，其实就是观判以自身为猫土提供一层世界屏障，聚集了强大韵力的灵傀通过阵法将韵力传输给作为核心的墨邪。”
然后利用力量冲击十年前天上被砍开的那道缺口，把猫土推出去脱离极光海。
可是、力量真的足够推出足够的距离吗？
墨昭又不是没长腿不会追上来。
“更何况，小秋叶死了，他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秋叶没死。”即墨觞突然刚开口，语气十分肯定，“他不可能死，在浮生族有一个叫做涅磐的传说，而小秋叶曾和我说过。”
“他就会涅盘，而且……他手中有梦回玉，在月莲雾留下的记载中有提及过，梦回玉是他从时韵那里偷出来的宝物。”
“拥有概念级的力量，可以真正的扭曲现实改变存在，是类似于天书的法器，所以小秋叶不可能死。”
“扭曲现实改变存在？这么强的法器为何我们看到的记载中没有？”墨邪思索着，“而且，既然说月莲雾将它偷走。”
“他又怎么会到小秋叶的手里？若早知道有这些，我们自己不就可以……”
“梦回玉并不是任何生灵都可以用的，而且代价极大，它一直被藏在现实幻境中，她说，目前猫土上能使用这块玉的，除了月莲雾。”
即墨觞想起最开始在系统屏幕上看到的回答，突然感觉天意弄人，“就只有小秋叶和墨紫。”
“而使用梦回玉，会付出极其可怕的代价，导致被抹杀，成为存在又不存在的某种概念。”
所以他守护了梦回玉这么多年，也刻意封锁了有关这块玉的所有信息，希望他能永远被封印在幽梦宫，永远被埋葬在现实幻境。
但小秋叶进入了现世幻境，甚至进入了现实幻境中的身宗城。
明明现实幻境中有无数小幻境，但不知道是不是剧情发力，还是某种冥冥之中愚弄的天意，星罗班、小秋叶、墨紫、甚至无情。
都轻而易举的抵达了中心幻境。
也是那时候，他才从系统口中得知，开启传说中幽梦宫的钥匙，居然就是星罗班。
所以他带走了武松，提前进入幽梦宫拿走梦回玉，就是为了防止梦回玉落入小秋叶手中，他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他只在不断的伤害一个人，心中的愧疚如同潮水一般，将它压的死死的，让他无法得到喘息。
他不能帮他的小孩，但至少，他只是至少，不想他被抹杀。
如果代替猫土承受了那么多苦难的他最后还要被所有人遗忘，那也太悲哀痛苦了。
所以他提前拿走了梦回玉，但用尽办法都不能将其销毁。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系统发布的强制任务。
必须将梦回玉，完完整整的给到小秋叶手中。
他、不懂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
他总哄骗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牺牲一个人，而保护绝大多数是每个英雄都会做的选择。
可英雄真的会这么做吗？
用一个无辜的人去换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