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
一群手被反绑束缚的人跌跌撞撞向前走着,几个裹着鳄鱼皮浑身涂满泥泞的男人手持长矛在后面催促着。
“噗通!”有人倒下,立刻就有泥人上前,用石头将倒地的人砸死,此时暗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陈风石头后面现身,走到尸体面前查看,一张溃烂的脸,泛起臭气,身体其他部落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他走到旁边,地上有泥人路过留下的泥水痕迹,他用手指夹起一点放在鼻子处闻了一下,不单单是泥土气息,还有一些草药和血腥味。
陈风沿着踪迹一路追过去,天边泛鱼肚白时,陈风跟随那群人来到一条溪流边,溪流东南流过来,溪流流经之处地势较低。
蹲在小土坡之后,陈风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溪流两边到处都是人,粗略估算至少四五百人。
大部分躺在地上,只有几十个泥人看守,还有几个穿着麻布披着兽皮披风的干净壮汉,那应该是图腾战士。
这些人就应该是山海大族运送到百果河对岸的染病之人。
陈风握紧腰间战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手,那几个图腾战士如果有兽化水平,杀死这么多人,即使是他也做不到。
天空突然传来啼鸣之声,陈风眉头一皱,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他没有着急动,紧盯着天空那道黑点。
鱼鹰降落,落在一个男人胳膊上,那人大概是通过鱼鹰得知了什么消息,他吆喝了一声,泥人们纷纷叫喊,让地上的人爬起来,沿着溪流走去。
这条溪流应该要汇入百果河,陈风不再犹豫,闪身绕路,以他的速度会比这群人快很多。
.......
千鸟山上,鱼鹰大巫神情冷冽,几乎在山顶的位置,他都能听见惨烈的厮杀之声,山海大族不是第一次对上夏部落,但这几个大巫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夏部落的战斗。
他们本以为凭借地利优势,至少能守三四天,没想到第二天,前方厮杀的各族长都萌生了退意。
“大巫,走吧,我们只要完成逐日大巫交代的任务就行,杀夏部落的人,我们会死的更多!”
“是呀,各位大巫,夏部落那些人,根本就不像是人,他们比我们的兽化战士还疯!”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们白牙族是要走了。”白牙族长也不等自己的大巫开口,昨日一战,他们白牙族大部分战力都战死了,现在他打算带着剩下族人从东面悬崖下水回云梦泽。
近距离搏杀,战斗时间越长,甲胄的优势就越大,本就难破甲,体力下降后,破甲杀人更难。
即使是图腾战士,他们有爆发性的力量,抗伤害能力强,但体力有限,恢复的慢,这种持久作战,他们也是第一次,体力消耗大半之后,进入虚弱期,恢复速度可比一般人慢多了。
昨日一战,大部分图腾战士都出手了,今日大部分都没缓过来,最后一批还跟夏部落血卫缠斗了半夜,险峻的西面马上就要失守了。
鱼鹰大巫阴沉着脸,他们这些本就是用族人性命做交换,东岸那边的病兽之人还至少还需要半日才能全部抵达。
“都走到了这一步,如果我们走了,那就是族群的罪人!”
其中一个负伤的族长红着眼吼道:“难道我们现在不是罪人?这次回去,我们就迁徙,离开云梦泽,那些逐日大巫还能威胁我们吗?”
白牙族长冷哼一声,“我们走!”
鱼鹰大巫叹气,可惜北岸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他实在想不通,夏部落到底有多少人,为什么北岸采桑部落那边,没有传来好消息。
鲛耳族和谛鳄族传信过来,只说了一句:这一次,我们对得起云梦图腾誓约。
根据他们收集到的信息,那夏部落的船队人数不多,很多都没有穿甲胄,凭什么将山海十一大族中最能打的两个大族打得士气全无。
山海十一大族此战过后必然是分崩离析了,他早知道会败,无奈苦笑一声:“走吧,都走吧。”
千鸟山顶响起号角之声,这一次不是冲锋之声,而是让所有人逃命。
山海大族的人神经早就处于崩溃边缘了,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斗,听到撤退的号角之声,士气一散,疯狂往千鸟山的东面跑。
“杀!”夏部落各统领这一次没有喊出那句:跪者不杀。
凡是有喘气的人都要砍几刀,这是部落东征将军的将令,千鸟山上出现了最血腥的画面,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求饶的人被路过的夏部落战士乱刀砍死,后续跟上来的人还用长矛补刀。
没过多久,夏部落两面队伍汇合,一起向最高峰杀去,路上没有遇到多少抵抗的人,一些人意识到他们要从东面逃跑。
山半腰的白起收到消息不甘心,“让采桑的赤羽营和伐罪营下山去坐大船,采桑部落的木筏全部下水,追过河!”
命令刚下,山下突然响起了夏部落的号角声,九大铜号角齐鸣,白起下意识暴怒吼道:“谁敢下令吹九号角撤退!”
不光是他,许多夏部落战士都有一样的疑惑,但夏部落军号角就是战场最高命令,许多人停下了脚步,等待下一步命令。
白起身边一个亲卫猛然想到了什么,他说了一句:“将军,会不会是首领?”
白起听闻脸色一变,夏部落军规深入人心,没有人会主动触发砍头的大罪,除了他能让东征军号角齐鸣的人只有首领。
“跟我下山!!”
山下,陈风手下意识在口袋处摸了半天,玄鸦第一次看到首领有点手足无措的模样,她眼中那个伟岸的男人露出一丝苦笑,“忘了,自己已经没烟了。”
玄鸦眼眸泛起心疼之色,她的男人终究是个有感情的人,她伸出手放在陈风脸颊上,“你说过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是我说的........可可他么的,熊青鱼他为什么会死,那个蠢货不知道把船送到了,就留在大营!”陈风忍不住低吼出声。
玄鸦无言,只能将陈风揽入怀中,她理解,这几年许多追随首领的人都在离开,部落愈发强盛,早期那群跟首领一起说说笑笑狩猎的人慢慢变成回忆和一个个遗憾。
擅长速度的白起就站在大帐门口,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跑得太快了。
笛声在河岸边响起,流水和时光一样会带走一切,平静河面倒映蔚蓝的天空,这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云鹰从河面钻出,他举着一把锤子,“找到了!!”
陈风放下笛子,卸了甲胄的玄鸦趴在他腿上酣睡,他看着云鹰慢慢游过来,身后白起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没有怪你,你也不用自责,人算总有遗漏,这一战你打赢。”
白起没有回陈风的话,只是默默取下头盔,单膝下跪,他要代表夏部落东征军迎接这一战的功臣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