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见过一起很惨烈的交通事故,暴雪倾倒在高速路上造成了严重的堵车,一辆运输卷钢的大货车挤在路中间摇摇欲坠。
固定卷钢的绳索突然断裂,轿车大小的卷钢滚落下来沿途砸扁了四五辆车,救援队进不来只能依靠周围的好心人帮忙。
结果可想而知,没有专业工具压在车里的人根本救不出来,天寒地冻被困在车里的人体温迅速下降,最终不治身亡。
如今我再次面对这一景象,卷钢形状的雪块裹挟着冰雾顺着河道冲下来,形成了一场极不真实的雪崩。
我不打算逃走,蹲在棺盖上等风雪袭来。
冰雾气势消散,滚来的雪块似乎被我这股气势吓到了,速度越来越慢。
“老簿,它们怕了。”
“小心身后!”
雪拉不知何时突然坐起身环抱住我的腰,猛地将我拖进冰棺,横放的棺盖旋转闭合,听到老簿提醒的时候我已经进了棺材。
我本能的朝后肘击,没想到直接撞在冰冷的棺底上,整条胳膊都撞麻了。
雪拉不在我身下,光滑的冰棺内只有我一人,老簿的声音可以传进来人却进不来。
“老簿,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华鸢,雪崩结束了,那些冰块堵在河床上缓慢推动冰棺,你现在正往下游走。”
冰棺内的情形更加怪异,棺盖是半透明的,月光却只照亮了上半部分,腰部以下那半截黑漆漆的看不清。
棺盖打不开,我尝试踹棺尾,一脚蹬空的感觉让我立刻停了下来,月光照不到的那一半黑暗里另有空间。
雪拉很可能就躲在另一半的黑暗里,想到这顿感头皮发麻。
空间狭小,如果雪拉在身后我可能还有机会压住她,但如果她从黑暗里爬出来直接压到我身上,那就麻烦了。
我缩回脚撑起双腿隔断黑暗,继续尝试打开棺盖。
爬行声还是来了,黑暗中出现一条细长的胳膊,穿过我两腿之间抓住了腰带。
我立刻夹紧双腿困住那只伸进来的手,它开始在我肚子上抓挠,指甲呈蓝色,我只能祈祷那是指甲油而不是某种剧毒。
雪拉剩余部分从黑暗中挤出来,她的头靠在我膝盖上。另一只被没困住的手摸向我的胸膛。
“雪拉,快醒醒!我是华鸢,你这样非礼我不怕折依伤心吗?”
雪拉显然不在乎,继续在我胸前摸索,我突然意识到它可能是想找那块重置宝石。
抓住它的胳膊,翻折的同时猛踹它的肩膀,它的两条胳膊柔韧性极强,一脚踢过去如同直接踩进棉花里。
“雪拉,对不住了。”
用膝盖顶起它的脑袋,眼珠子都要被挤出去仍不肯停手,眼看它脑浆迸裂,棺盖突然打开了。
手里一滑,雪拉的身体迅速退回黑暗,来不及多想我立刻的翻出冰棺爬回岸边。
“老簿,你是怎么从外面打开棺盖的?”
“不是我打开的,我听见冰棺里有打斗声以为是你从里面打开的。”
冰棺顺流而下,河床上只有卷钢形状的冰块。
既然不是老簿打开的,说明附近还有一双眼睛盯着我,而且那个人起码比我更在乎雪拉。
“竹筐里的旋涡,冰棺里的暗道,入口做的如此隐秘,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华鸢,你刚才在冰棺里发现了暗道?是通往哪的?”
“我没敢进去,雪拉藏在暗道里,她可能是想夺走重置宝石。”
“雪拉是怎么知道的?”
“这我不清楚,雪拉在我胸口一顿乱摸,应该不知道宝石早已融入我的身体。”
“派雪拉过来的人信息还滞留在噬足村时期。”
“重置宝石的秘密少有人知,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先别管了。”
“老簿,你有办法稳住戚折依吗?”
“我的办法快要流走了。”
“啥意思?你想把戚折依困在冰棺里?”
“如果冰棺里没有暗道应该行得通,但现在我也想不出该把戚折依安置在哪。”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母螳螂在吃掉配偶前会让其先完成责任,戚折依大概率也不会直接吃掉你,在那之前你想办法尽可能的套出线索。”
“然后呢?”
“然后做你最擅长的事。”
“老簿,你应该清楚这一套流程下来看起来像什么。”
“变态杀人犯。”
“老簿,对我的试探是不是过于频繁了。”
“华鸢,这次不是试探,下手干掉戚折依总好过让她吃掉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触发重置能力?”
“老簿,我还没那么下贱,别人当舔狗最多是浪费钱,我当舔狗去浪费命,华鸢牌再生口粮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老簿没有开玩笑的心情,看了一眼漂走的冰棺转身帮我指路,途中一言不发,一路走回停车的地方。
车内静谧无声,犹如第二座冰棺横躺在公路旁。
我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看到毯子正常盖在戚折依腿上,可能已经睡下了。
我松口气继续往里看,戚折依背对着我睡得很熟。
“华鸢,今晚运气不错,冰棺能自己打开,戚折依暂时没有变异,看来能睡个安稳觉了。”
我还是不放心,手拿武器以最小幅度爬进车里,紧盯戚折依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
以这种状态僵持到午夜实在有些撑不住,眼皮像灌铅一样沉重。
闭上眼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冰棺里,狭窄冰冷脚下悬空。
再睁眼自己还在车里,起身靠近戚折依的脸,确认是本人才敢躺回去。
如此三次后终于是撑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双手掐住脖子,它似乎不想立刻要我的命,更像是玩弄般揉捏。
“华鸢,再不醒我就要掐死你啦。”
“戚折依你干什么?快从我身上下来。”
“华鸢,你昨晚几点回来的?我左等右等你不来,最后实在太困就先睡了。”
“昨晚在河边碰上怪事回来的晚了些,你又不是没给我钥匙,不用等我,困了就先睡。”
“什么怪事?你又遇见江淮南了?他怎么样了?”
“折依你先别担心,我昨晚没碰见江淮南,我在河面上看到了一口冰棺,那东西全身散发着寒气,令人很不安,我看着它顺流而下消失在森林里才回来的。”
“冰棺?难道里面装的是——”
“折依,你先冷静一下,我看的仔细,棺盖是打开的,月光照进去很亮,里面应该没东西。”
戚折依下车端来早餐,接着帮我拿来狩猎弓,她等不下去了,决定趁自己意识还算清醒的时候跟我进森林狩猎,想多收集些兽血尽快出发。
老簿同意我自然没有意见,只不过这次的狩猎方向要远离发生雪崩的瀑布,尽可能朝下游走,如果碰上冰棺也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