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赵夫人吩咐了身旁几个身形粗壮的仆妇前去拿人。
婆子破门而入后,众人看着那屋子的方向,外头这么多人,那么大动静,里头的淫靡之声却不曾停歇,当真是……太不要脸了!
可似乎,只能听见男子的喘息声,那女子也不知是怎么的,竟半点动静也没有,倒让人无法根据声音判断里头的女子是谁了。
赵莲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这般毫无廉耻到了这般地步,她眼珠子在人群中一转,在发现没有薛执宜的身影后,忽然涌起一阵惊喜。
“姜婉服药的时间可够久的,也不知是什么药。”
冷不丁的这一句,让众人想起姜婉还未归来,且会客小轩中的客人,似乎……也只有薛执宜不在场。
再次看向那屋子,众人更是窃窃地议论起来。
听着那不堪入耳的有关薛执宜的议论声,薛含淑心中愈发狂喜,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几乎要笑出声。
正此时,又是一阵喧闹声,只见是男宾席的客人也到了,临安侯霍无忧走在前头,同今日的寿星有说有笑:“听说永平侯府的菊花都在侯爷寿宴这日开放了,当真是个好兆头,我等也想沾沾这福气。”
很显然,是男宾席的客人也想要一赏菊花盛放之景,两拨人恰碰在了一处。
见男宾席的姜绪也来了,众人的议论从明面上转变为了意味不明的眼神交流。
见女宾众人也在,霍无忧还调侃道:“看来永平侯府的祥瑞盛景,不止是我们想要一观。”
赵夫人一时有些崩溃,本来人就已经够多了,这下真是丢脸丢到没边了。
悲喜不相通,薛含淑此刻只觉得畅快:这样的场面,当然是越多人越好了!
她忍不住想要与赵绅交换一个胜利的眼神,视线却扑了个空……赵绅并未随男宾前来,不知去了何处,这让她心头划过稍纵即逝的不安。
正此时,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此处好热闹,原来人都到了这里。”
熟悉的声音,让薛含淑如遭雷击,赵莲的面色也旋即一变,只见薛执宜仍是穿着她那一身明艳如红枫的柿色袄子,面色红润,连发丝都不曾拂乱,只有额前的一点点碎发在秋风中轻轻晃动。
方才还在议论的人都不约而同闭了嘴,再一次面面相觑:不是薛执宜,还能有哪个女子?难不成只是哪个丫鬟行事不检?
骤然,屋子里传来了仆妇惊慌的尖叫声,众人被吓得一激灵:里头究竟是谁,能把人吓成这样?
只见薛执宜面露不解:“三少夫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霍无忧抱着臂,眉头一挑:“本想赏菊,现在看来,是有好戏看了,姜小姐运气不错,来得很是时候。”
瞥了眼他眼角眉梢暗含的得意,薛执宜故作不熟地移开了视线。
此刻薛含淑却慌了……里头的若不是薛执宜,还能是谁?
此时,除了男子的喘息声外,另一道粗糙而绵软的叫声传了出来。
屋外,有一瞬间的死寂……
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那另一个声音似乎也……也是个男子……
意思是,里面的是两个……男子?
所有人屏息凝神,都不自觉探了探脑袋。
霍无忧则是不怀好意地提醒永平侯府的护卫,道:“还不快进去瞧瞧是怎么回事?赶紧将人押出来要紧。”
大约是没见过这般场面,护卫们经提醒才后知后觉地冲进去。
此情此景,赵夫人只觉心口一阵抽痛,她捂着胸口,由赵莲扶着,目眦欲裂地看着护卫一拥而入,最后从里面提溜出一双赤条条的野鸳鸯……女眷们吓得连忙捂住了脸。
薛执宜不忍直视地撇开了视线,纷乱间,霍无忧有意无意地挪动了脚步,挡在薛执宜身前,有了人遮挡,让这般不堪入目的场面没能横冲直撞进她的眼里。
来此之前,薛执宜并不知晓会发生什么,霍无忧只告诉她,给她准备了个足以泄愤的惊喜,如今看来……是有够惊人的。
不必看霍无忧的脸,单是看着他挺直的背脊就知道,此人现在该有多得意。
众人惊声连连之际,姜绪率先认出了其中一位,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杨青?!”
那人正昏厥着,正是姜绪的部下,大理寺评事杨青。
而另一人,正被毯子蒙住脑袋,看不清模样,待他神智不清地从毯子里探出脑袋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时支支吾吾。
虽此人面色潮红,头发披散,嘴角还破了层皮,身上红痕密布,但谁认不出这人就是永平侯府的三公子赵绅?
天啊……谁能想到赵绅竟是断袖?众人看向薛含淑的眼神无不同情。
寻常公子哥若是有断袖的癖好,寻几个清俊小厮养在身边,或是与小倌儿私下相好,只要不耽误娶妻生子,不搬到明面上,便也只是癖好罢了,只是能在自己父亲的寿宴上闹得这般难看的,还真是头一个。
但见薛含淑似受到了天大的打击,她怔了许久,才撕心裂肺地崩溃尖叫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得手了!薛执宜已经中毒了!现在受尽侮辱沦为笑柄的人应该是薛执宜!为什么!?
同样崩溃的还有永平侯……他这个儿子是私通有瘾吗?私通之人一次比一次离谱!这逆子是嫌他这个爹麻烦,打算气死他,将生辰忌日算作一日过吗!
他一个箭步上去,狠狠一巴掌抡在赵绅的脸上,将这人从神智不清中硬生生打醒。
赵绅刚清醒过来,就见自己被人团团围住,众人的眼神都格外意味深长,他这才猛然看向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急忙用毯子遮住。
“怎么回事……”
“你还敢问!”赵煦几乎吐血:“孽畜啊!赵家列祖列宗都要因你蒙羞!”
“不是……不是的!”
赵煦不说是天之骄子,但好歹是出身名门,相貌堂堂,年纪轻轻便已入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般丧尽尊严。
他只记得自己是跟踪霍无忧,而后便莫名其妙被打晕了,再然后便是在一阵疼痛中醒来,继而再度神智不清……他是被人害了!就是有人要害他!
他急切地想要解释,几乎是膝行着爬到赵夫人脚边:“娘!不是这样的!是有人要害我!”
赵夫人旧疾发作,早已说不出话,刺激之下,她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现场霎时一片哄乱。
赵莲也崩溃了……太丢人了!这实在是太丢人了!她三哥哥,居然和男子……还是这般众目睽睽……
受不了周遭的目光,赵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出于逃避,她也干脆闭眼往地上一躺,不管真晕假晕,只要能逃避一会儿,怎么着都行!
赵夫人和赵莲被人抬了下去,由大夫诊治,薛含淑则不知何时已经腿软着跪坐在地,抱着脑袋,两眼发直。
真是热闹啊……薛执宜这般想着,用鞋尖轻轻踢了下霍无忧的脚后跟。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赵绅的身上,无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小动作。
霍无忧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勾住了薛执宜的手指,又被她飞快抽走。
他自得地想着:薛含淑算计他妻子,那他就算计她夫君——如何不算让她自作自受呢?
这厢,赵煦厉声:“将这二人拖下去,把杨青弄醒!”
小厮们上前拖人,却有个小厮惊叫起来,赵煦斥他:“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只见小厮面色苍白:“侯爷……杨大人他,他身子僵了!”
另一个小厮壮着胆上去叹杨青的鼻息,一时也怔住了:“侯爷,杨大人已经没气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