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皮鞋在石砖上踩踏的声音渐起,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勘录舍的中央。
昏暗的光芒缓缓飘下,云骑的声音催促着:
“走快点,快点!”
被两名云骑押解着的男子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但鼻青脸肿的模样却让站在一旁的寒鸦默默扭过了头。
憋笑。
不是丰饶令使的治愈能力很强吗?
怎么被白罄打了之后这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高台之上本是赤衣司狱的位置,可如今却站着一名身披甲胄的男人,他那蓬乱的白发就这么随意散落在肩头,背着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堂下有些狼狈的刃:
“彦卿。”
他唤了一声少年的名字,一旁的彦卿立马从凳子上跳了下来,站在了景元的身旁:
“是,将军!”
“待会,你看清楚这个人。”
彦卿虽然不解,但还是仔细地观察着下方男子的容貌。
这……
有点看不出来啊。
不过虽然刃虽然脸上被打的五颜六色的,但体内的治愈因子却在一刻不停地修复着他身体的损伤。
如今,白罄留着抑制他丰饶力量的炁估计早已被排出来了。
景元这么想着,便强行将自己的嘴角往下压了压。
抓捕刃的行动里,云骑居然没有伤亡,仅仅只是死了几个丹鼎司的蛀虫而已,就连景元都没想到会有这么顺利。
果然,让白罄出手是对的。
损失最大的居然是回星港,施工了三年的工地如今变为了废墟,要不是景元将这事强行压了下来,还让十王司拨了笔款,否则那些商会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唉,喜忧参半。
“你记得我么?”
景元正色道,看向了下方的刃,对方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
“记得……”
他虽然双手被手铐所禁锢,但眼神中的杀意还是毫不掩饰,彦卿拔出了剑,挡在了景元的身前,眼中闪过不屑和一抹愠怒。
分明只是阶下囚,也敢这样盯着将军?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
刃狞笑着:
“景元,你不是其中之一!”
景元没有在意他这看似放狠话一样的谜语人说辞,只是又审问了一些关于星核猎手的问题,刃却始终一语不发,让彦卿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心头恼怒更甚。
“星核猎手,这个节骨眼……”
景元皱起了眉头,让彦卿有些不解:
“将军,让我带兵,去将他们潜藏在罗浮的同伙抓出来!”
他这话说的很是自信,景元虽然表面笑笑,却在心里摇了摇头。
卡芙卡的行踪一向捉摸不定,就连他也不一定能找到对方的位置,光凭一个彦卿恐怕还是不够。
“将他送去太卜司,由符太卜亲自审问。”
景元吩咐道,那两名云骑朗声道:
“是!”
拉着刃走出了勘录舍,一大帮子云骑就浩浩荡荡地从幽囚狱的大门离开了——这里毕竟是十王司的地界,他们这么多人待在这里也不好看。
景元身后的影子一阵扭曲,很快面容冷漠的青年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盯着消失在门口的刃,他轻声道:
“需要我去盯着吗?”
“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景元偏过头,冲着一脸疑惑的白罄笑了笑。
更重要的事?
白罄还没开口问,景元就先说了:
“最近你就别出任务了,我会给十王送去申请,让你在罗浮自由走动,莫要惹出事端。”
“公假?”
白罄一愣,随即喜上心头:
“能……”
“能。”
他还没开口,景元就已经猜到白罄的目的了,他不由扶额苦笑:
“不就是藿藿吗,我当然会算上她。”
对方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
“上道。”
这幽囚狱内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欢快融洽了起来,让彦卿一时间感到有些突兀和不自在,他盯着白罄看了一会,终于找到个合适的空档插话:
“师叔,什么时候再与我比试一番?”
白罄这才注意到旁边这个小个子,他愣愣地看了彦卿一会,随后才挠挠头:
“哦,你也在。”
彦卿:“……”
“师叔,我考考你,我叫什么名字?”
他抱着剑,手指有些不耐烦地在剑鞘上不停敲着,白罄脱口而出:
“杨琴。”
“是彦卿……”
看到彦卿那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景元连忙拉着他的后衣领子,匆匆和白罄道了个别就朝幽囚狱外走去: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现在就出狱吧……”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栈道里,留下了一脸疑惑的白罄:
“不是叫杨琴吗?”
“白罄……你还是对记名字这件事上点心吧。”
寒鸦幽幽地飘到了白罄的身边,像是一名女鬼,要是忽略她苍白的脸色、无神的双眼和一身的怨气,说她一声美若天仙也不为过。
“寒、寒鸦,那天真的只是意外。”
白罄后退了两步,咽了口唾沫,明显是看到了她身上仿佛化作实质的怨气有了几分忌惮。
“三个时辰,你知道我这三个时辰是怎么过来的吗?”
寒鸦平静地冲着白罄反问,但越是平静白罄就越是明白,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罢了,眼下的平静都是在为后面的爆发做铺垫,他立马脚底抹油: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家藿藿好像糊了,回去看看。”
“白罄,你现在马上立刻给小女子回来。”
可白罄哪里敢听她的话,一溜烟就不见了,这种时候就连白罄都知道,谁要是停下谁才是真的傻。
等白罄一路跑回了管理中枢后,这才松了口气。
一时半会寒鸦也过不来,他左右看了看,终于是发现了那一抹熟悉的抹茶色身影,小狐狸的尾巴正垂在身下,耳朵也耷拉着,还聚精会神地在观测地下的动静。
白罄悄悄摸了过去,不过却并不打算吓她,而是在对方两米开外就故意露了脚步,藿藿的耳朵抖了抖,扭过头看见是白罄,脸色顿时红的像是桃子一样。
“师……呃。”
藿藿下意识的行为又被她的倔强强行终止,少女低下了头,刚想从白罄的身边溜走,对方却伸手拦下了她:
“有出差,跟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
青年的声音在藿藿的记忆里一直是温柔却泛着冷,可如今藿藿却觉得只有冷意。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