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夫人一怔。
是啊,不管怎样,在事情败落之后,莫照的第一选择,是弃了她。
“回隋大人的话!我儿臧缨,确乃莫照之女!臣妇羞愧,与臧大人成婚之后却还与莫照有私情在身,故而......故而在婚后十日,便查出了身孕。”
臧缨听到这一回答,登时呼吸一滞,晕倒了过去。但在场众人,没几个在意她。
对于臧夫人的指控,莫照似乎早有预料,他悄悄看了席墨一眼,果然如这小子所言,这个女人就是被臧北派出来攀咬自己的。
张止坐在堂上侧位,一面饮茶一面看戏,他笑道:“既然臧夫人已经作证,那么此案可结。隋大人,您说呢?”
隋正颔首:“张小世子所言有理。”他一拍惊堂木,“第一桩案子已了,来人!将臧家母女带下去圈禁。”
两名衙卫立即领命上前,将二人拖下了堂后。
“至于莫......”
“且慢!”莫照厉声打断了隋正的话,他质问道:“隋大人,一面之词就可以作为结案证据吗?本官说过了,我与她没有半点干系,更遑论有什么女儿!此妇人满嘴胡言,断不可信!这一桩罪,本官绝不会认!再说,本官还有状纸递上呢,若是现下走了,那岂不是给了贼人逃生之机?”
隋正说道:“莫大人是说状告明二姑娘阉割莫正封一案?”
“正是。”
莫照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明礼的身上,方才他瞧得清楚,若非明礼和臧夫人说了两句话,那个女人,怎么有胆子同他翻脸?
他冷笑着:“明二姑娘,那一日明府举办赏花宴后,我儿便彻夜未归,今日一早出现在了莫府。但他,却受了阉割之刑,本官想要问一问你,其中缘由,你可知晓?”
“莫大人,明家上下主子奴仆加起来有上百人之多,怎么,偏我长得像恶人一点吗?您也莫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审的您和臧夫人私通生子,至于您家的阉割公子究竟是否与我有关,还有待商榷。”明礼直面莫照,不见一丝害怕,她转而望向隋正,“隋大人,是这个道理吗?”
隋正颔首,他问臧北道:“臧大人,你可有证据?”
“自然有!”臧北下意识瞥了明礼一眼,见明礼轻轻点头后才继续说道:“我找来了当年替吴氏接生的稳婆和太医。他们可以作证当年吴氏生子的时候是足月生产,并非是一开始所说的早产。”
当年臧缨是提前一个月的早产儿,若是足月,那么说明臧夫人早在嫁入臧家的时候便已怀有身孕。
莫照将二人的动作收入眼底,见此情形,莫照更坚信了席墨的话,幕后指使果然是明礼。她一个闺阁女儿,即便嫁过一次人,可怎会有如此深的心机手段?不愧是温家和明家的血脉,真是混官场的好料子。
若为男儿身,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够取代明伯远,成为大齐的下一任宰辅。
“这里,是稳婆和太医的证词。”臧北掏出了两张文书递上,“证人就在堂下,隋大人可以传来一问。”
隋正接过一一细看后,问道:“莫大人,人证物证皆全,你现在可认吗?”
莫照握拳,难怪派出去杀稳婆和太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如今想来应当是早死在明礼一众人的手上了。
“本官不认!一个早产和足月的时间就想让本官认罪?若是她吴氏自己品行不端与人私通,非要嫁祸给本官......”
隋正一拍惊堂木:“放肆!人证物证皆全,还敢狡辩!”
席墨转头,轻声道:“父亲稍安,不过一桩风流韵事罢了。认了就认了,隋大人难不成还能将您给杀了?父亲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真实目的。”
“这......”
莫照皱眉,他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但席墨说的又不无道理,他道:“明二姑娘巧舌如簧。本官念在你父亲的颜面上暂不与你计较,只是,你伤我儿根本,断我莫家子孙血脉,这一桩案,该当何解?”
“莫大人说笑了,我何时承认过是我做的?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其中定有误会重重。”明礼低下头,装得一副纯情女儿家,羞涩无比的样子。
“手无缚鸡之力?哈,明二姑娘,做人做事能装成你这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也着实是不容易的很啊!”
莫照再次逼近她,目光狠厉,活像是要将明礼给生吞活剥了似的:“你究竟是个什么性子,你以为众人都没长眼睛的吗?!赏花宴上,你就险些用箭簇射死我儿,骑射赛上,又险些将臧缨置于死地,你如此这般心黑手毒,我呸!哪一家的世家小姐能做成你这副模样?!”
莫照喊得声音极大,几乎要将屋顶掀起,而明礼依旧是言语淡淡,波澜不惊。
她就像是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莫照,明礼转身望向隋正:“隋大人,京都府衙之上,难道是谁说话声大,谁言语肮脏,谁就有理吗?”
隋正立马道:“莫大人,公堂之上,无比威严。还请您,静言、慎言。”
张止将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拍,轻笑了一声,讽刺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莫家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真是几辈子人都不带改的啊?赏花宴上,是莫正封自己要求的比试,骑射赛,也是臧缨主动开口提的。如今,你们一家三口这是打量着将祸水全泼人家姑娘身上?做什么?你们姓莫的,是收垃圾的还是倒夜香的?一帮看着臭,闻着更臭的货色!”
“张止!你放肆!”莫照当即大怒。
“哎哎哎,张小世子。”隋正提醒道:“你只是旁观审案,不该发表言论。”
张止一笑,“一下没忍住说了心里话,隋大人勿怪。”
“隋大人,先不说我从未行过此事,就算莫公子的阉割之刑是我所为,那也是替天行道。”明礼说道。
“竖子你也跟着胡吣!”莫照两步跑过去,指着明礼逼问:“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我儿的阉割之刑是你干的了?”
张止这回直接走到了堂下。
他一点不顾隋正的咳嗽声,走过去抓住莫照的手臂一抬,整个人挡在了明礼的面前。
他嗤道:“莫大人的脑子被水给灌了?还是眼睛被钢针戳瞎了?亦或是耳朵也被苍蝇给塞住了?她说的是‘就算’!‘就算’二字是何意你懂还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