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
明伯远冷笑一声:“我明伯远的女儿,就算在自家弃如敝履,但只要出了门去,便是皇后也做得。”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去,喊二姑娘来见本相。”
“是,主君。”
然而,此时明礼已经回到了明家,不过她没有见到明伯远派出来寻自己的小厮,在踏入明府的那一刻山茶和崔嬷嬷便在等她,说老太太想见她。
明礼应了。
......
仁寿堂
漆黑的佛堂宛若黑暗的深渊,青天白日却不见一丝光亮。
屋里是木头腐烂潮湿的气味,汤药味道沁入骨髓,明老太太躺在床上,一只枯槁般的手腕从床幔里伸出,粗重的呼吸声不断传出。
“老太太近日病情愈加厉害,但孟氏不许大夫上门问诊,奴婢听闻二姑娘颇通医术,这才斗胆想请姑娘来看一看。”崔嬷嬷带着哭腔。
明礼微微皱眉,找她来看诊?
这理由,好烂。
明老太太的声音从床幔里传出,沙哑无比:“崔嬷嬷,你去外守着,我有话要同二丫头说......”
“是。”
崔嬷嬷退下之后,明礼便给了山茶一个眼色,她立马从袖口拿了一小包药粉递到了明礼的手中。
明礼走近了两步,笑着道:“祖母想要做什么?不妨直说。”
“祖母?”床榻上有起身的动静传来,明老太太透过纱帐看明礼,“我不是你的祖母,你也不是明礼,你究竟是谁?”
明礼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将身后的山茶吓了一大跳。
二姑娘的身份被发现了?!她害怕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下一秒,只听明老太太话风一改:“算了,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明礼,言归正题,你不是想要温氏留下的嫁妆吗?只要你去杀了孟氏和明伯远,我便可以将那些仅存的嫁妆统统给你。”
“继续说。”
“你可知道,你母亲当年之死,另有隐情?”
明老太太一面说着,一面给自己垫了个靠枕在腰后,言语之间自信十足,似乎很确定明礼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一边:“明伯远和孟氏这一对奸夫淫妇,就是杀害你母亲的真正凶手之一,这对夫妻,全然不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我要你杀了他们,支持仲远登上家主之位。”
听完,明礼不禁嗤笑:“你知道,为什么明伯远和孟氏都看不上你吗?”
明老太太皱眉,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的眼光在家族、在朝政。”明礼目光幽邃,说出口的一字一句都在往明老太太的心尖上扎:“而你,不管是入了京都也好,成为宰相生母也罢,即便被珠光宝气的衣裳裹了一层又一层,可终究还是改不掉你那拙劣的短见。”
这两句话,着实将明老太太给气了个半死:“明礼!你......”
“我什么?”
明礼冷淡说道:“你以为明仲远和明伯远是一个阶梯上的人吗?你以为明家之所以可以坐拥京都第一大世家是因为什么?明伯远这一生唯一可被人指点的就是有你这么一个粗鄙的生母,所以,他会纵容孟氏压你、辱你,因为孟氏的母族能给予他仕途的助力。只你,却只会困于深宅,为一些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纷争不断。”
“我告诉你,只要明伯远一死,明氏一族会立刻被政敌群起而攻之,顷刻之间,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明礼一把掀开帷帐,明老太太见状惊恐万分,她刚欲大喊出声便被明礼两下制服。
“做......什么,你,你放肆......”
明礼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我正想着怎么除掉明仲远才好,祖母还真是一贯会替人排忧解难的呢。”
“什么意思?你什么......”
明礼一脸冷漠,她手上一用力,直接将明老太太的下巴给脱臼下来,然后将药包里的粉末全部洒进了她的嘴里,“放心,只是哑药而已,不会死人。”
“你以为我一开始问你要嫁妆是贪图明家财产吗?这是我母亲温挽留下的,本该就属于我们,至于你是什么狗头嘴脸的东西,竟敢拿这些来威胁我?”明礼轻笑了一声,她的眼中泛起了一抹杀意与狠厉,“你错了,我要的,是整个明家!”
话落,她直接将明老太太的两根手臂掰断,因为哑药被灌了下去,明老太太连喊叫出声都做不到。
紧接着,明礼从发间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干脆利落的将明老太太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鲜血流了一床,而身下的人已然昏死了过去。
山茶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也跟了二姑娘这么些天,见血也是见惯了。
此时,屋门被打开,明器和六六两个人满头大汗的拖着被敲晕了的崔嬷嬷走进来。
明器抹了把汗,又递了块玉佩过去,说道:“二妹妹,这是你要的我父亲的玉佩。这里完事儿了吗?方才见到大伯身边的砚台,正寻你去祠堂呢。”
“完事了。”她接过山茶递来的帕子将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又将玉佩随手扔在了明老太太的榻上,“好,那我这便去。这里就交给大哥哥了?”
“你放心!”明器拍了拍胸脯:“母亲已经吩咐过我了,只要是二妹妹说的话,我一定照办!”
明礼微微点头,给六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顾好这里,她则带着山茶离开了此处。
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内院书房走去,山茶捏着裙摆,犹豫了许久后,终于喊出了一声:“二姑娘。”
“山茶,”明礼似乎是一直在等她喊,“我是薄情之人,虽说姐姐的父亲、祖母、叔伯也是我的亲人。但于我而言,他们与陌生人无异,他们欺辱过姐姐,就该死。”
明礼抬头,迎上日光:“明伯远位极人臣,权大势大。你说,姐姐会不会也喜欢权利的滋味?”
其实,今日沈恪的一番话是让她动了心的。
她现在顶着姐姐的名字,她若能成为宰辅,那往后,每当世人听见姐姐的名字,第一时间想到的不会是被迫成为官妓,不会是二嫁之身,只会想到姐姐是当朝权势第一人。
山茶一愣:“二姑娘的意思是,想夺明家之权?”她抿唇,又道:“可您不是已经答应和张小世子成婚吗?二姑娘,我家姑娘常说这世上很大,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之人着实不易,您要是真喜欢,就此成婚也是好事一件。”
“两情相悦?”明礼苦笑着,继续往前走去:“我这样的人,没有真心,只有利用,只有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