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时倾推开窗柩,雪已消停,外面白了一地。
一个穿墨色衣服的少年蹲在雪地中,手中不知在忙些什么。
时倾推门喊他。
邬寂惊喜回眸,眼睛明亮,“姐姐你醒了!”
时倾站在檐下,“你在做什么?”
邬寂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跟前,仰头注视:“送给姐姐!”
时倾垂眸,少年被冻红的双手捧着一朵雪花玫瑰。
单手接过,仔细端详。
晶莹剔透雪被捏成一片片薄薄的花瓣,环绕在一节枯枝上,就连花朵的叶片也做了出来,隐约可见其纹理。
时倾唇角浅笑,“我原以为你只是在厨艺上天赋异禀,未曾想这手工也不差。”
邬寂嘴角的弧度扩大,“姐姐喜欢就好。”
“对了,我今早做了紫薯小米粥,这就端来给姐姐尝尝。”
说完,他一溜烟跑远。
少顷,他端来一碗青花瓷碗,盛着满满的紫薯小米粥来到时倾房间。
满脸期待地看向时倾。
粥还是温热的,热气升腾。
时倾心中有了思量,泰然自若地一口一口喝下去。
而邬寂眼中细碎的流光也越发明亮。
时倾吃完,“你昨晚是否出了意外?否则为何回来那么晚?”
邬寂轻轻扫了一眼干净的碗,解释道:“我昨晚遇到了越家人。”
时倾诧异地抬眸望他,“可是来寻仇的?”
邬寂点头,“他们人多势众,不乏高手,我怕被他们找到这里,就躲在山中拖延了许久。”
之后他出来,恰好遇到了来寻他的时倾。
“你是在哪遇到的?”
“陵山山脚。”
邬寂指尖轻点桌面,“而且我瞧着他们的样子是要来陵溪,只是看到我之后就一路追杀到了陵山。”
他们跟丢邬寂,肯定会找寻休息的地方,那必定是进入陵西。另一面,也是因为邬寂在陵溪附近出现。
时倾果断道:“既然如此,我们即刻离开陵西,前往灵山。”
“灵山?”
时倾解释:“师尊一直没有消息,如今越家又追来,以防万一,还是早日离开这里。而且,白芷她若是没事,极有可能是到灵山找我。”
邬寂知道她是下了决心要离开。
“那我去收拾收拾,同姐姐一起走。”
说完,他起身离开。
?
陵溪镇上果然多了些许修士,穿着深青色家族袍,两两成组,在镇上四处逼问小摊小贩。
趁他们不注意,时倾戴着斗篷,自旁边小巷通过。
邬寂紧跟其后,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手指间蕴出一道灵力,直射不远处的两个越家人。
其中一个略胖的霍然间脸颊辣疼,他粗眉倒,“谁打的!给我老子出来!”
怒目圆瞪地环顾四周,蓦地发现看见邬寂挑衅的笑意和潇洒离去的背影。
他眼眶猛地睁大,惊喜招呼:“快来人快来人!他们往那边去了!”
前往灵山最佳的途径是往西穿过陵山,先抵达碧溪。
两人御剑飞行进入陵山森林上方,就遇到了追上来的越家。
几个人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紧飞其后,同时强劲的灵力攻上来。
邬寂自她身后拦住,但是终归不利飞行。
时倾极速降落,将拂雪剑握在手中,与邬寂背身而站,冷眸望向来人。
一众越家侍卫将二人包围起来,人群中间,走出一身深青色衣袍的中年人。
站在他身边的赫然是越尧。
越家家主越远峰恨极了这两个人。
尤其是这个女人,竟然下毒把自己的儿子弄成全身瘫痪。
思及自己唯一的儿子终日躺在床上,咧着嘴抽搐的模样,他心中就一阵如喷薄而出的岩浆般沸腾。
他咬牙切齿,眼神凶狠:“谁能抓到他们两个人,本家主重重有赏!”
话一出,众人皆出刀攻了上来。
时倾面色冷凝,游刃有余地将侍卫打倒下。
邬寂对付的人是越尧,两人一时难分上下。
越家家主眼中闪过凶狠,拔出腰间大刀直接飞身砍过去。
身后一道劲风划破长空而来,时倾一脚踢开眼前的侍卫,弯腰、扭身躲避。
越远峰两手握刀,一击不成,又攻。
时倾眼中凝霜,以剑相抵,利器交互,碰撞出火花。
越远峰面容扭曲,冷喝一声,“拿命来!”
手中凝出灵力,一寸一寸裹上刀身,火焰般的灵力如同巨蛇直击时倾正面。
灵剑不断震动,时倾全神贯注,蕴出灵力抵挡。
灵力在半空中爆炸,时倾轻盈一跃,跳至几米后。
越远峰退后几步,浓烈的杀意高涨,他快速地朝身后几个深灰色衣袍的老者使了个眼色。
陡然间,三个胡子灰白的老者自他身后站出,飞快攻上时倾。
时倾凝神握剑,惊险躲避一道又一道的伤害。
半顷,那三个老者分别站在她身周,对视一眼,手中飞快地插诀念咒,一个巨大的黑色灵力罩自时倾头顶上形成。
他们这是要困住她!
下颚绷紧,时倾脚尖一点,右手以剑直刺向空中。
蓦地,上方飞来人影,越远峰紧握巨刀,自上而下砍下来。
时倾眼中倒映冷冽的寒光,她面色凝重 ,默念心法,灵力自丹田中涌出流向剑端,霜雪白光骤现。
须臾,她瞳孔蓦地微缩,纯澈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就连握剑的手臂都忍不住颤抖。
灵力莫名溃散!
怔忪间越远峰狞笑一声,巨剑下压——
拂雪剑不断地战栗,剑端的力量渐渐消溢,时倾紧抿唇角,心中一凉。
心念电转之间,一道赤红的光挥了过来,黑色的网罩破裂。
同时间,黑色的身影闪电般冲过来,猛地将时倾扑到一边。
越远峰的刀气自身上的人擦过,黑色身影溢出一声闷哼。
时倾被他扑倒护在身下,脑中懵了一瞬,意识到什么。
“邬寂!”
邬寂比她快一步爬起来,手中握着赤霄剑背身挡在她身前。
“姐姐不要怕。”
声音喑哑低沉,像是在压抑什么。
背上的黑色衣服裂开,现出一尺长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瞬间汩汩涌出。
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坚毅地挡在她前面。
时倾眼中微热,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急忙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类似罗盘的青色玉器。
她握住邬寂的手,用力将青色玉器往地上一摔。
刹那间,白光将二人包裹。
越远峰条件反射地遮眼,再睁开,二人早已消失不见,唯有雪地上的几滴鲜血和破裂的青色碎片。
一老者上前拾起,端详许久,道:“越家主,这是一个传送法器。”
越远峰气得脸都黑了,磨牙瞪眼:“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