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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希予背着两个包袱,到达水月庵,时近傍晚,庵里的人都聚在饭厅里等着用餐,她几步窜到了水心师太的房前,轻轻地靠近后窗位置,原本打算翻窗进去挟持师太以打听丞相府以及自己之前的事宜,忽听里面传出对话声,是明月的声音,“师父,希予姐姐还会回来吗?”

“会的,她会回来的”,水心师太意有所指般,神情有些恍惚。

“师父,我想去蕙城找希予姐姐”,明月又道,语气里多是怀念。

“此希予非彼茜羽,你去了也见不着她的”。

华希予在门外听懵了,此非彼,什么意思?原想要问个明白的,现在明月在,不好下手,那就先去落水潭吧,这笔账以后再算。

转身往落水潭去,当日急刹车的痕迹很明显,车子侧翻了,看上去似是被人做了伪装,但她一眼便看出来了,揭开那些枯萎的树枝,牧马人还斜靠在树上。

这才对嘛,这些才是她熟悉的东西,熟悉的感觉。

她仔细检查了一遍,车门变形了,并没完全锁上,要撬开很轻松,车钥匙还插在车上。

她解下手上的包袱,一把甩在后座上,跳上去车,在车里一通翻找,最后在行李箱里找了另外一个背包,包里躺着两把备用的车钥匙,她就知道,自己不会这么不谨慎的。

点火,马达转起来了,嗯!很好,车子一切正常,除了门锁有轻微变形和外部的擦伤外,其他均没问题。

她突然就不想去找水心师太了,她一个出家人,很可能也是被骗了,也不想吓到明月,更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这样吧。

她翻出千斤顶将车扶正,找到军用砍刀再把车前方的那棵树砍了,垫些土将树桩盖住,铺出一条道来,然后将车开出那个斜坡,很自然在平坦处又找着了房车,一切都太好了。

翻出自己的衣服,脱下那身繁复的古装,在洛水潭里洗了个澡,给自己弄了点东西吃,天色已经晚了,先在房车里休息一晚,翌日起来已是上午十点多了,这些天逃亡实在是太累了,吃不好睡不好,又怕暴露身份,又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找着车子的这一刻,心里就踏实了,至少彻底清楚了自己究竟来自哪里。

弄了些吃的,然后才有时间和心情好好地检查了自己的车子,先重点检查房车,将衣物都放进旅行箱里,房车里的食物都还算新鲜,且储备非常丰富。

在床铺上方的柜子里固定着一把小提琴,摸了摸琴盒,有些似曾相识之感,或许是同行人的也未可知,总不可能一个人开着辆房车旅行吧。

还有一把萨克斯,脑子里闪过一丝奇异感,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她轻笑一声,象是在嘲笑自己,这些东西都不足以弄清她的身份。

她继续寻找,电子玩具,书籍,急救医药箱等,这些都是出门旅游的必备品,并没有发现什么与身份有关的信息。车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一个开着房车出门旅行的标配,最多也只能算是年轻人出门旅游的超配,吃喝玩乐的东西一应俱全。

车里还有未吸完的烟,她给自己点上一支,颓然地坐在房车的客厅里发呆,我是这么喜欢玩的人吗?她用心感受了一下,好象也不特别强烈。

将这些天的经历和打听到的信息以及自己所熟悉的和记忆中的信息又重新捋了捋,脑子里有了个大概的轮廓,唯一确定的是,自己是个现代人,目前在古代,至于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完全不知道,也就不想了,绕开这个问题,是现下的生活,总不能待在深山老林里吧。

她打开电磁炉烧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甜香中又带着甘苦的味道入口,这种熟悉的口感让她一下子放松下来,不再纠结自己的身份,手机正在充电,在古代也不可能有信号了,所以手机其实没啥用处。不过,手机里的信息应该也是有用的。

右手端着咖啡,左手夹着香烟,望着车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神思漫无目的地游荡,放下咖啡杯,右手无意识而有序地敲击着桌面,象奔跑的马蹄声的节奏,敲着敲着,她突然停下了,有轻微的空响声,一般人听不出来,可她很容易就捕捉到了不同。

她找到工具箱,几下就将桌子拆了,4.5厘米厚的桌板竟然是中空的,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十几本护照和一些别的证件。

十几本护照一溜地摊开在桌面上,每一本都是她本人的相片,却是不同的名字,华希予,王智华,琳达,许晚秋,欧阳婉莹,沅炎玉月等,不同国籍,中国籍,日籍华人,美籍华人,新加坡,台湾等;不同发型,长发,短发,直发,卷发等各不相同。职业就更离奇了,医生,护士,图书馆员,酒吧驻唱,小提琴手,学生,研究员,……

如果这些职业都是真的,几乎是各行各业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张脸。

华希予傻眼了,我是谁?我是做什么的?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她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端详自己,脸是真的,因为每本护照上都是这张脸,年龄也是真的,因为每本护照上都是20岁,可是姓名国籍职业就很复杂了。她望着镜子里那张漂亮的脸蛋发呆,一遍遍地发问:我是谁,我从哪儿,我要去哪里。

她觉得自己象是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不知来路,孤零零地漂浮在天地间,辨不清东南西北;不知归途,自己应该去往何方,家在哪里。

她象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孤独无助,茫然无措。

她难过得想哭,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想大喊,张张嘴,终于也没喊出声。

将那些护照全部放回去,收拾好桌子,安静地坐下喝着咖啡,再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象梦里那样,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就这样放空自己,既然弄不清楚那就先这样吧,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于是一扫之前的颓然,又兴致勃勃地在车里逡巡,毫无目标地到处张望,审视着车里能藏东西的地方,当视线再次落在床上时,脑子里灵光一闪,两步奔过去,几把将床单被褥扯掉,翻转床板,天啦噜,她惊愕得张大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这些都是什么?这都是什么?两箱m16步枪,还有两箱子弹。

“my god”她捂住嘴,还是叫出了声,好在山里没人。

“m16?这不是美军淘汰的产品吗?二战结束后就淘汰了,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m16?”

她惊得跌坐在床沿上,这是枪呀,是真枪呀,不是水枪,不是玩具枪,是实实在在的美国货,是一击毙命的枪呀,车里为什么会有枪?国内是禁枪国呀!

她狐疑着端详着这些枪支,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没一个着边际。

这难道是军火贩子的车,自己打劫来的?

No, 那些护照没办法解释? 难道我是个军火贩?不,她不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人。

她继续翻找,在最里面,还有几个箱子,全是些女人用品,礼服,高跟鞋,化妆用品,似乎没什么问题,可那些都不是平常女人能用到的东西,不是一个出门旅游的女人能用到的东西,更不是一个高中毕业生该用的东西,这些东西清一色全是高档品牌货,仅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就值十几万,鞋面上那几颗亮晶晶的装饰,是货真价实的钻石,而不是玻璃珠。

还有那套镶满钻石的礼服,价格可能有好几百万。

她不想看了,将东西全部复原,原本想从这些常用品中寻找自己身份,现在这些东西都让她更迷茫了,她一遍遍地问自己:“我是谁?从哪儿来?我究竟是做什么的?”

收拾好床铺,又继续在车内翻找,在一个不起眼的夹层里找着了一把美制m2066手枪,有效射程200米,弹夹容量18发。

让她惊讶的是,这个枪竟然也是美制的,而且这应算是目前排名比较先前的枪械。

她又找着两部手机,很明显,都是军用的,手机没电,她插上电源,手机里面什么信息也没有,崭新的手机,象是还没用过的新机,即使用过,也不会留下任何信息,这种内部机都有自毁程序,待机十分钟,里面的所有信息都会自动销毁。

这和那个人的手机是同一个系列,只是这个更新,更高级。

震惊已足够多了,她表示,这一波又一波的惊喜和惊吓,已经见惯不怪了。

难道我是军人?特种兵,特警,还是职业杀手?军火贩子?无论怎样,肯定不是普通人。

检查完房车,有了这些收获,又重新再检查一遍牧马人,在驾驶座椅下,找着了一个装备包,里面全是现代化的装备,这一下子又把她弄得更糊涂了,面具,防弹衣,摄像头,窃听器,翻出这些后,她放弃了,这些东西在古代没有网络,什么用处也没有。

先修好变形的车门,那些擦伤用同色喷雾一喷就完全盖住了,她脑子子里又闪过一些画面,“不要在你的车上让人留下任何标记”是了,车子也是身份,会有人故意在车上做记号,所以每次出发前都要仔细检查车子,然后将那些记号,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全部喷漆遮盖掉。

华希予最终选择了用“华希予”这个身份,听到师太和明月都叫她希予,从身份证,护照等与自己本身作为对比,这个与现在的自己最接近,看到这些现代的物品,经过几天时间,关于现代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她想起了蕙城,想起了现代的一些影像,只是与自己相关的部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也不着急,既然能想起一些现代东西,那想起关于自己的一切也是迟早的事,养个十来二十天,脑袋里淤血散尽,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将一些必要的自己可能用得上的物品装进背包里,把一张人脸面具贴在脸上,将自己本身的容貌完全遮盖,瞬时就成了个皮肤粗糙,脸膛黝黑的男子,穿着苏毅送的衣服,显然这些衣服是临时准备的,并不怎么合身,为了与他的身份相配,不引人注意,苏老板还挺贴心地给她准备的是粗麻布面料的男装。

一切收拾停当,准备下山,不论如何也要闯一闯蕙城。

趁天黑前下山,今晚住木多镇,明天再向蕙城进发。哪怕蕙城是虎穴,总是要去探一探,既然莫名其妙来了古代,总要想法子生存下去。那些想要害她的人,也要揪出来,至于水心师太,这个老尼姑她有点看不透,最好跟人贩子不是同伙,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