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的陈宛灵更加紧张了,感觉看谁都像是小偷。
心里一阵慌乱,她低声嘀咕道:“唉,小白去哪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两人才从药铺出来,陈宛白突然对她说有点急事,接着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她怀里,嘱咐她随便逛逛,看到喜欢的就买。
然后,就匆匆离开了。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陈宛灵手心里捏着那锭银子,紧张害怕,这还是她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拿到这么大一锭银子。
她强忍着,才没把那锭银子放到嘴里咬一口。
在她的印象里,每个人拿到银子都是要先放进嘴里咬一口,这样才对。
本想着原地等陈宛白回来,可又担心自己一个小姑娘会有危险,担心别人会知道自己有银子。
哪怕并没有人知道。
来往的行人,接踵摩肩,并没有人停下来打量她。
倒是站了许久之后,倒是有人看了她几眼。
顿时吓得她同手同脚地走开了,沿着路边的小摊没有心思地逛了起来。
却没想到,还是丢人了。
而被陈宛灵惦记的陈宛,白此刻正费劲地拖着陈元修的后腿,往巷子的深处而去。
拖拖停停,十分累人。
到了一个拐角处,陈元修的头撞在了墙角,发出一声闷哼。陈宛白毫不犹豫,掏出方才装金银花的麻布袋,将他的头给套上了。
拐了两个弯之后,陈宛白停在了一扇门前。她抬手敲门,敲出了两短三长的节奏。
刚敲完,门便应声打开。
门后站着一个小童,见是陈宛白,十分地激动:“小白姐,你来了?”
说完,看见地上的人,被套着布袋,瞬间秒懂。
“毛头,狗子,快来。”往身后一挥手,小声喊道。
身后立刻就又跑来两个半大小子,只看了一眼,就快速将陈元修拖进了院内,将门关好。
无声无息,配合默契。
进了院子,开门的小童拉着陈宛白的衣服,兴奋地说道:“小白姐,你可许久没来看我们了。”
“你舅舅这两日来了吗?”陈宛白问道。
“昨儿个还来了,他说你让办的事情都妥了,不过你说等你来再说,故而我们没人去寻你。”小童回答,“可巧你今日就来了。”
“好。”陈宛白点头,又说道,“刚才那人,先关到柴房,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若是你舅舅来了,你让他在这歇一夜,就说我明日辰时过来。”
“啊,小白姐,你就回去了吗?花花还说她的手艺已经很好了,想着等你来了做给你尝尝。”小童有些难过。
“高兴,还有人在等着姐姐,所以必须要离开。”陈宛白摸了摸高兴的头,“你告诉花花,让她明日做给我吃。”
“好!那我晚上同花花说,明日不去上工了。”高兴十分高兴,连忙回道。
“那我走了,你们小心着点。”陈宛白说完,转身开了门。
“我们都知道的。”高兴保证道。
陈宛白扭头看了一眼高兴,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已与最初见到时完全不同。
高兴是她在乱葬岗捡到的,也就是在那里遇见了沈货郎。
那夜,沈货郎去乱葬岗找自己死去的姐姐刚死的儿子,不想让唯一的亲人暴尸荒野。
可他却十分胆小,人没有找到,倒是被吓晕了两回。
正好被路过的陈宛白捡到,捡了大的,又去捡小的。
大约是她的勇猛果断惊到了沈货郎,他对着她简直是佩服异常。
哪怕她的年纪小他许多,他也非要喊她老大。
拦不住,便没拦了。
倒是高兴,也要跟着喊老大,被陈宛白无情拒绝。
显得她像是一个那啥头子。
高兴在沈货郎找到之前,是乞儿。花花,毛头,狗子,还有一些,都是他一起要饭的异姓兄弟姐妹们。
如今,全部都住在这个小院子里。
陈宛白在小巷子里七拐八弯,很快就又回到了药铺所在的街道上。沿着街道走了没多久,她便看见蹲在墙根底下的陈宛灵。
陈宛灵神情专注,手中玩弄着几片树叶,时不时抬头左右张望。看到陈宛白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白,你回来了!”
“嗯。”陈宛白微微一笑,说道。
“那你的急事办好了吗?”陈宛灵小心地问了一句。
如果没办好,她就问问能不能带上她一起去,她不敢一个人呆在街上了。
起初她总觉得有人想偷她的银子,但蹲下后情况好多了。
不过旁边铺子的伙计以为她是乞儿,出来看了她几眼,瞧着她穿的是干净的新衣,也就没有驱赶她。
“办好了,等久了吧。”陈宛白过去将陈宛灵拉了起来,“走,我们去买东西。”
“好。”陈宛灵满脸的兴奋。
两人径直往粮铺而去,路过一条街时,突然听见有人喊:“小白,小白?”
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
但是陈宛白还是扭头看了一眼,因为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原来她们走到了冯记食铺门前。
喊她的正是小耗子。
“耗子哥。”她喊道。
“还真是你啊,”小耗子一脸愉悦,“我瞧着眼熟,却又感觉不太一样。”
他上下打量着陈宛白,似乎对她的变化感到好奇。
人还是以前那个人,但似乎有些不同,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清楚。
想不明白的问题就归于孩子一天一个样。
“你怎没来卖猎物了?”他问道。
“我的技术不好,未曾猎到。”她说道。
猎到了,都不够吃,更别说卖了。
“那你下回猎到了猎物,可要记得一定先来我这里。”他说道。
天气转暖,铺子里的客人逐渐增多,猎物的供应显得有些紧张。
“好。”她点头应下。
闲话几句,正值一个食客进门,小耗子便提出了告别。
姐妹二人继续前往粮铺,在粮铺买了不少的粮食,拿不下,又加了十个铜板,掌柜拍拍胸脯表示可以送到家,还能把她们一道捎回家去。
这让陈宛灵很高兴,一个人坐牛车就是两个铜板,两个人可就是四个铜板了。
还有那么多粮食,若她们二人去镇口坐牛车也得将粮食扛过去,且也不会送她们到家。
约定好了时间之后,姐妹二人又去买了一些零零散散。
陈宛白顺便去了一趟孙娘子的铺子,去给柳氏接一些绣活。
这人就不能闲着,一旦闲着了,就容易生事。
尤其是柳氏那样的人。
春耕农忙也已经结束了,地里基本没啥活计。
无非就是一些浇水施肥、打杈抓虫之类的了,自己和丁氏就能干。
即便是陈宛灵,也比柳氏强上不是一星半点。
想到这里,她还是觉得,得和丁氏她们分开。
原先耽误的房子,回去可以着手盖起来了。届时,再让她们开垦几亩荒地,种种蔬菜先。
粮食的话,一起种的,到时候就一起吃吧。至于后面,再看。瞧着不是好地,也种不出什么粮食来,更别提开垦出来的荒地能有好收成。
一顿采买,之前卖金银花的七两银子基本见底,除了陈宛灵怀里的一两银子还在。
对此,陈宛灵很是吃惊。
毕竟,那可是六两银子啊。就这么,一趟,就,花光了?
心中暗叹,肯定是她和娘也吃了粮食的缘故,否则也不至于会花这么多银钱。
心中打定主意,明日一定也要上山去摘那金银花来卖钱。
两人坐在牛车的边缘,晃晃悠悠地到家了。
小伙计热心肠地帮着将粮食搬下了牛车,放在了门前,便告别了。
“咦,娘和婶子她们去哪里了?”陈宛灵见所有的门上都上了锁,有些好奇。
这种事情,几乎是不会出现的。
平日里,家里总有人。
不过锁了门,应该不是出了事,而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