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过这样的旧街区对面就是高楼耸立的小区,由黑太子集团建造的奢华小区。
而这样的旧街区里满是旧色的老房子,一条马路的间隔,就是繁华和落后。
那个坐标所对应的房子就在这群老房子里,楚子航站在门前,轻叩几声,无人回应,只有门上的灰尘飘落。
夜深至凌晨,这个时间点,就算有人也不会轻易被敲门声吵醒吧……
路明非不由担心:“师兄,要不要再确认下有没有人住?强闯民宅违法的。”
楚子航抚摸门锁,深吸一口气后他还是没有打开的决心。
“来一趟挺远的。”零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回到路明非身边,“没人住,直接推开吧。”
“师兄……要不我来?”路明非问。
楚子航摇摇头,按在门锁上的手稍一用力,“进来吧。”
他轻推门,里面的黑暗像是要将他吞没。
路明非打开手电,为楚子航照亮这间一居室的平房,面积小得可怜,布置又简单到能跟韩秋的小窝相提并论。
“别开灯。”楚子航吩咐道。
他在客厅里走动着,脚步轻不可闻。
足够平淡的房间,透露着无趣。像是那个男人该待的地方,他也没什么大的本事,这样简约屋子确实适合他,不需要怎么打扫,能很轻松地收拾成整整齐齐的样子。
因为委实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除了些生活用品,客厅里就只剩下一张沙发和一张书桌,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架大衣柜。
连床头柜都没有。
楚子航拉开衣柜,路明非配合着将手电筒的光打进去。
都是些熟悉的衣服,楚子航的手指从这些挂起来的衣服上划过,配色单调,多是衬衫。
那个男人不怎么喜欢叠衣服,挂起来更方便省事。
连洗衣机都没有,他怎么清洗呢?
“应该是他的住处。”楚子航轻语:“或者说秘密基地。”
“师兄……”路明非想安慰安慰楚子航的,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尴尬地坐在床上,这张床真够大的,比韩秋的那张还要大。
一个人睡这么大一张床不会觉得害怕吗?
没来由的,路明非想把这张床也拆成三份。
零从客厅晃荡进卧室,熄灭手电筒,小声告知道:“什么也没发现。”
“嗯。”楚子航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路明非很少见到楚子航表现出这种状态,不像悲伤,又不是冷漠。
“我需要推理一下。”楚子航关上柜门,“麻烦熄灭手电。”
路明非熄灭手电,沉默着往客厅走去。零也跟随,为楚子航带上卧室的门。
楚子航坐了下来,坐在黑暗之中,床上落灰往鼻子里钻。
不知缘由,他脑海里浮现出楚天骄在这间屋子里生活的样子。
谈不上推理,最多不过是熟悉之下的猜测,楚子航还记得楚天骄的习惯。
离婚的生活对他而言大概率是一种解脱吧,不必担心老婆孩子出什么状况。他大可以放心地去做想做的事情,该做的事情。
在闲暇之余,华灯初上,找一处大排档随便点点吃的,对付两口后回到这间屋子。
也没有说话的人,只能看着屋外的灯光略作羡慕。
他那么啰嗦的家伙,真的能不找人说话吗?楚子航想。
难道他回到自己的领地,就只是像僵尸一样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这不像是楚子航记忆里的楚天骄,把这里当成秘密基地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简陋。
如果把这里当作休息的地方,对他而言,可能躺在车里会更舒服些。
楚子航开始把记忆里的那个男人从这座城市拎出去,留下的是一个强大的混血种,带着某种目的前来这座城市,其余的一切都是伪装。
包括……这间屋子。
可楚子航又忍不住把那个男人和那个强大的混血种放在一起。
如果是伪装,那自己和妈妈算什么?
那份爱意是真切的,这不是猜测,也不是判断,这是事实。
算作意外吧,楚子航认为。是意外,也是突如其来的爱。
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这份爱的……楚子航把自己代入那个位置,作为儿子,他认为自己多少会做出与他较为类似的决定,也具备相似的思维。
毕竟妈妈曾说自己越来越啰嗦了,而那个男人一直都啰嗦。
楚子航开始顺着自己的思维去猜测。
爱是一种意外,这样的意外让人沉沦,却也阻挡了脚步。
任务和爱之间往往会冲突,选择任务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所爱之人的保护。
这说明任务很重要,重要的任务绝不会简单应对。
会不会……这里只是落脚点之一,存在更完善的基地,或者这里不是所表现的那么简单,存在密室之类的地方。
如果是自己,会在这两种选择中做一个。
楚子航缓缓睁眼,起身打开卧室的门。
“找一下有没有密室。”他说。
路明非坐在沙发上,他是有哪儿能坐就坐在哪儿,脏不脏无所谓的。
零站在客厅中央,拨弄手机不知给谁发着消息。
听到楚子航的话,两人立刻开始行动。
一切尽在无言中。
在路明非看来,师兄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
而路明非要做什么,零都会跟随。
奇怪的团队,极致的默契。
路明非沿着墙壁这里敲敲那里看看,楚子航目标明确,翻完衣柜就开始翻床。
掀开床单,再翻起床垫,手电筒的灯光里细密的灰尘飘扬着,床板被三两下拆开。
零站在卧室门外往后退了退。
“找到了。”楚子航站在光与尘里,凝视床板下的暗门。
难怪这张床推都推不动,床脚完全嵌入地板里,整张床跟房屋算是一体的。
“这……师兄,厉害。”路明非走进房间。
“你来开这扇门吧。”楚子航让开位置。
尘封的往事将在这扇门打开的刹那彻底浮现,楚子航将推开门的权力交给路明非。
“好的,师兄。”路明非跳上床,蹲下身开始捣鼓。
楚子航别过头去,目光依旧停留在了衣柜里。
仿若听到了迈巴赫的悲鸣,风雨依旧,十五岁的少年站在命运的路口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