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兄有没有老相好,不,不,赏识的姑娘,待会我也多赏点。”丁一索性就装成酒壮怂人胆的样子,不再处处让着杜长风。
“那就谢过妹夫了,后面几人,我都挺赏识,只是你打赏多了,那几位恐怕要移情别恋、盯上妹夫你了,哈哈哈……”杜长风只是一句话,便将丁一带入坑中。
“那就像叶兄那样,一视同仁,都赏!”丁一回道。
“哼哼,靠钱能买来真心吗?”叶知秋冷笑了一句。
台上第六位佳丽已经开始表演,一套束身长裙,一柄流苏长剑,在抑扬顿挫的鼓点中,用极致的阴柔,舞出了锵锵的阳刚。
最后上场的两位也有着极佳的身段和容貌,表演也均能感动全场,但由于叶知秋早早地表明了态度,再加上丁一与之较劲,最终的花魁人选毫无悬念地落到了牡丹头上。
丁一将那还未捂热的二十万贯银豆赏完了事,反正每次都要压过叶知秋一头,直气得在远处观看的杜樱要跺穿地板。
依照惯例,花魁选出一柱香后,便要开始投花选诗,而叶知秋的诗往往在投花前才会吟出,成为整个诗会的压轴之作,当然也是扛鼎之作。但这次却有了意外,诗会多出了一个处处要力压叶知秋一头的丁一,两人似乎都不愿意先吟诵,最后还是陆澍当了和事佬,请两人同时手书,然后挂于榜墙,让众人品评。
叶知秋写的是咏兰诗,诗中还暗讽丁一妒与狂,直引得众人盛赞连连:
空谷幽兰独自香
任凭蝶妒与蜂狂
兰心似水全无俗
信是人间第一香
丁一再次白嫖了一回老龚,让大家不要轻视自己这个“暴发户”: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看过丁一诗作之人都会不自觉地沉寂下来,虽然无人盛赞,但也无一人贬损。投票的过程并没有丁一想象中那样黑暗,虽然有些人情票投给了叶知秋,但厅内大多都是些有学识且自命不凡的文人,很多人还是秉承着自己的喜好在投花,两人诗作下的花一直处于胶着状态。
但看到国子监的五位老学究中,有四人投给了丁一,丁一的花渐渐开始超越对手,就在丁一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五大家中其他三家都将花投给了叶知秋,剩下的看客又跟风起那三家,形势再次变得胶着起来。
杜长风自己的诗作下面只有寥寥三两枝花,只等丁一写完,便将手中花投给了丁一,还不忘自嘲一句:“妹夫,我还从来没这么惨过,看来是你把我的花都抢走了。”
很快所有人都投完了花,丁一也将手中花投入自己框内,此时,其他诗作下都没有超过五枝花的,而丁一和叶知秋的框内却快插不下了。
清点的结果让丁一有些头疼,六十九枝对止六十九枝,打平!
正当主持人也有点不知所措之时,只见叶知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那支蔷薇,在丁一绝望的眼神中,走到诗榜前,轻轻地投出了自己的一票,然后悠然说道:“我的诗确实不如这一首。”
“啊?”丁一差点惊掉下巴,原来叶知秋的那枝花是插在自己的框内!
几乎与此同时,厅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所有人都在赞扬叶知秋的文人风范和高雅气度,自投一票的丁一反倒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我只是输了诗词,再会。”叶知秋走时对丁一说了这么一句话,别人或许没有别的理解,但作弊的丁一心中却是惊惶不已,因为听对方口气,好像知道自己不是原创似的。看着在众人景仰目光中离去的叶知秋,大获全胜的丁一却感到满是苦涩。
“妹夫,别理他,他向来不合群,如今你得了诗魁的名声和大把的银豆,又有美人在怀,愚兄真是嫉妒地想去上吊啊!”杜知风笑道。
“我还得回丈人家吃宵夜……”丁一已经看到铁青着脸走来的杜樱。
“不可,如果你不应牡丹之邀,不仅坏了百花诗会数百年来的规矩,更是伤了她这个花魁的颜面,如果再有点想不开……”杜长风劝道。
“阿樱——”丁一向杜樱投去求助的目光。
“阿樱你回去吧,先将好消息和家里说一声。”杜长风拦在了阿樱身前。
“这样也好!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阿樱再次跺脚,恨恨地向楼外走去。
“我这酒喝得有点上头了,要不……”
“妹夫,你这叫喝酒吗?每次都装装样子而已,那杯子里的口水都要比酒多了,况且真要醒酒或是睡上一晚,百花楼绝对是个好地方。”杜长风拍了拍丁一的肩膀,径直离去,因为百花楼里的两个丫环已经向丁一走来。
“丁公子,小姐在马车里等您呢,望您能屈尊前往百花楼。”小丫环说完就开始带路了,甚至不让丁一有拒绝的机会。正在陆续散场的客人,全都用同一种眼神看向犹豫中起步的丁一,那是一种极度羡慕加嫉妒的眼神!
马车内很宽敞,坐垫柔软地就像是一团粉色的云,灯罩是粉色的、四壁的锦缎是粉色的,身边含羞倚坐的美人也是粉色的,连熏香的轻烟好像都变成了粉色。
酒后微熏的丁一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温柔乡,心中想的就是要好好睡一觉。
“丁公子,还没到呢,这么快就想睡了?”牡丹在丁一耳边吹气如兰,暖暖地、痒痒地,就像是带着花香的春风。
“不睡,不睡,我就学叶知秋那样,和姑娘长夜谈诗吧。”丁一又向旁边挪了挪,纤瘦却不失丰满的牡丹几乎坐到了马车正中的位置。
“长夜谈诗?公子您就放过我吧,就我肚子里那点墨汁,还没到百花楼就无话可谈了。”牡丹娇嗔道。
“那就随便谈些什么吧,歌词舞蹈、美食玩乐……”
“热?奴家好像是有点热。”牡丹缓缓解开外层纱衣,里面是件用细带吊着的贴身绸裙,裸露的香肩紧紧靠在丁一身上。
“有点挤,牡丹姑娘能坐过去点吗?”丁一努力控制好自己的心跳,礼貌地要求道。
“哦。”牡丹自然地双手拉着丁一的手臂,在坐向一侧的同时,也将丁一拉得离自己更近了。
我去,这还变成无缝连接了!丁一感觉暗骂一句,牡丹整个侧面,从大腿到肩膀都紧紧地贴上了自己,可能是刚刚跳舞时出过汗,少女身上的淡淡体味混着花香直往丁一的鼻子里钻,味道还真特么好闻。
“牡丹姑娘,别这样,这还没到百花楼呢。”有些心猿意马丁一尽力拉开了一点距离,可惜牡丹又贴了上来。
“丁公子到了百花楼准备怎样啊?”牡丹凑近说道,鼻尖都快要凑近丁一脸颊了。
“不准备怎么样呀,我已是有过婚约的人了,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男女授受不亲……”丁一觉得就算是送货途中的那只母老虎也没有眼前的花魁更加恐怖。
“男子有了婚约就不能去青楼?那叫青楼女子怎么活呢?我,我,我本就是苦命的青楼女子,好不容易完璧捱到了今日,本想和诗魁成就一段佳话,没想到你还这么看轻于我!”牡丹忽然将身子埋入丁一怀中哭泣起来。
手足无措的丁一只能管好自己的双手,道:“关于婚恋方面我比较传统,希望牡丹姑娘能够谅解。要不这样您看行不行,我送你一首词,曲子嘛你自己套,就像前几届花魁和叶知秋那样,一样能赢得美谈。”
“可我不要那样!”俯着身子的牡丹抬起头来,半露出挺拔的双峰,楚楚可怜地向丁一说道:“是我不美吗?还是你不行?你就不能当我是杜家婚前试睡的丫环吗?”
“岂有此理!谁说我不行了!”丁一被激起了怒气,一把将牡丹推倒在长长的车凳上,然后霍地站起身来,经过千分之一秒的思考后,放弃了扑向对方的想法,转而打开车门,从小跑的马车上一跃而下,奔逃中仍是怒气不减地叫道:“特么的老子受不了了,你还是去找叶知秋吧!”
“回来呀,丁公子——”两名赶车的丫环大声叫着,但快速奔逃的丁一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不知何时,车厢内忽然多了一个人出来,牡丹整理好衣物,战战兢兢地问道:“三姑,您看这样行了吗?”
“臭蹄子,用得着这么露骨吗?”车内之人正是三姑杜海叶,扬起一手,欲扇向微微发抖的牡丹,但最终只是握拳收手,从容地从马车中离去。
“那家伙没动手动脚吧?”不远处也停着一辆马车,缓缓走来一人,原来是杜家家主杜海舟。
“牡丹说没有,这一关算是过了吧。”三姑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放心让他去西昆仑了。”杜海舟同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丁一一口气跑了四公里,又找到了特种兵拉练时的感觉,不敢从正门进,仍是经过猪圈,回到自己的院子,院中那些下人正在嘻嘻哈哈的喝酒玩闹,没人想到丁一会这么早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