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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梁真是一头黑线,去义庄寻尸体?这还是他那个曾经以端庄贤淑而名冠京城的乖乖女吗?

“去义庄干什么?今日你不也是验过了?”

乔梁板起脸,虽然很多时候也无法理解女儿的改变,可那就是他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女儿绝不会错,甚至林氏还偷偷检查过她后背的胎记,两口子这才确认无疑。

“今日只看了脸,身上未看。那种蛇毒本是很蹊跷,除了脸上流血,内脏也会有极大反应的,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北方。”

“啥?”乔梁几乎要仰面摔过去,“我的儿啊,你还要查内脏,经了官自有仵作验尸,爹爹可以找个相熟的仵作替你去吧。”

“这涉及一种比较奇特的毒蛇,若是能证明那种毒蛇出处,女儿就可以大概判断出是哪里的同行想陷害百草堂。”

“哦?”乔梁吟哦一声,刚生起的好奇心立马被理智所打消:“你个姑娘家,今日验那几人的脸就着实让人心生恐惧了,若是再去验什么内脏,还嫁不嫁人了?万万不可。”

“爹,您莫不是忘啦,女儿可是有人家啦。”

“住口!正因为与大司马有了婚约,爹更不能听你这没边际的话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府去!”

来到这里,乔梁还是第一次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想来实在是无法接受她女儿对那些本就令人作呕的尸体剖肠破肚之举。

说实在的,她自己其实也是难以下手。她是医生,又不是法医,面对死去不止一日的几具尸体时也是忍不住想呕的。

讪讪地坐在门口,见高大伯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便喊了他过来。

“大伯,”她一直很恼怒高大伯这个名字,二十多岁的人居然起了这么个名字,总觉得他占遍了世间所有人的便宜。

“你之前说那几个死者中男子束发与京城不同,那你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吗?”

“大小姐,小的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至少是淮河以南,因为小的家住淮河以北,小的入京时发现沿途各地百姓束发与京城倒是相同。”

“你的意思……只能说明这些人是南方人而已?”

“小的愚钝,只看出这些不同而已。”

但显然高大伯也是心存好奇,便悄悄说:“我倒是有个办法知道他们从何处而来,但你得帮我打听到那些尸身现在放在哪个义庄。”

倒吸了一口冷气,高大伯低声说:“老爷他……”

“你觉得这方面我厉害还是老爷厉害?我可是乔神医。”

高大伯犹犹豫豫地答应了,跑了出去。

百草堂暂时由乔梁和一群家丁看护着,乔挽只得回了府。

日落不久,高大伯满脸焦急地找到乔挽:“大小姐,前几日小的医治那个抽搐的小孩又病发了,小的手艺不精,还得劳烦大小姐出面。”

林氏面色一凛:“那还不快去,既然是咱们百草堂经手的,一定要尽力救治才行。”

也是受了今日之事影响,生怕有个闪失,林氏忙不迭地催促。

见乔挽换了一身和高大伯一样的灰布长衫,林氏皱皱眉:“怎的穿得如此灰头土脸。”

乔挽咧嘴一笑,“这么晚了谁能见到我穿得什么颜色,这身好。”

说罢抱着早准备好的药箱和高大伯步行着出了乔府。

“在南城门外三里地的义庄,若是想赶在宵禁前回来,得骑马才行。要不然您委屈一下,与我同乘一匹?”

乔挽笑了起来:“怎么,你是觉得我不会骑马?马呢?”

一处小树林边上,拴着两匹马,由一个小厮守着。解了缰绳,乔挽了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高大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声音有些干涩:“小姐,你居然也会骑马?”

哈哈,她不但会骑马还善骑射呢。

她可是地道的马背上的民族,高考还加了分的。她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医学博士毕业,回到家乡为她这个民族贡献力量的。

可惜了,现在只能默默无闻地在一个不知名的时代贡献着薄弱的力量。

念头一闪而过,她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马鞭,扬尘而去。

高大伯张着大嘴正在感叹,一旁的小厮催促:“大伯哥,小姐快走远了。”

幡然醒悟,他也急忙爬到马背上,晃晃悠悠地跟着往南城北奔去。

离义庄还有几百米之处,高大伯示意二人下马:“这个义庄几乎无人看管,送来的尸首几乎是官府不接的,就等着随时埋了的。但您若想动手,也不能让人发现。”

雨早停了,银盘般的月亮升起,青草的香味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实在想不出个幽静之处会是放尸首的义庄。

马上要进入黑漆漆的停尸房时,高大伯退缩了:“小姐,咱们还是算了吧。”

这个时候没个人手哪行,乔挽眉毛一挑:“不想去辽东了?”

她口气里满满的威胁和嫌弃,她听见高大伯咕噜一声重重地咽了口水,而后从黑暗里传出一个无奈的声音:“那我帮小姐掌灯吧。”

火折子亮起来,却更让高大伯觉得浑身起了毛栗子,黑得不见五指的停尸房内闪着一小团火,说不出的诡异。

虽是一个无神论主义者,乔挽也是有些不寒而栗。渐渐适应黑暗,发现屋内停的尸体居然有很多,这意味着白里的尸体都得自己动手去找!

忍着一阵阵难以名状的尸臭,二人掩住口鼻,按住高大伯准备挨个翻找的动作:“他们几个应该在最上面,毕竟是今日刚送过来的。”

高大伯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随即掀开最上面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昏黄的火光下,一张比白日里恐怖十倍的脸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脸上流着脓血,乌黑肿胀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顾不得其他,二人合力将尸体从高处抬下来放到地上。

对着尸体拜了三拜,随后乔挽扯开了尸体的外衣。

身上的皮肤有衣物的包裹更易腐烂,扒开衣物时连皮带肉的就撕扯下一大条子来。高大伯一个寒战,手中的火就抖了一下。

乔挽也不理他,从药箱里取出一枚锋利的手术刀来,顺着尸首的前胸下方就划开了一条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