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孙子!也就杨士奇还有点种!”
朱棣在宫中处理完朝政,回到西山别院,看朱高炽跟张欣,还有朱瞻基,唐赛儿都在,也憋不住要跟徐氏吐槽。
“呀!!!爹也看到杨士奇的好了!”
朱高炽做惊讶状。
“没!就是篮底选瓜,没得夸!”
朱棣没好气。
“爹可知道,咱们皇家这些人里面,爹您就是篮底唯一的瓜!”
朱高炽今儿个还是有去书房转了一圈的,知道事情始末。
“滚!”
朱棣瞪眼。
“父子俩说的这个叫热闹,倒把我们这几个啥都不知道的晾一边了。”
徐氏跟张欣坐一起,转头也跟张欣吐槽。
“就是就是,快点给我们讲讲!”
张欣笑着接话凑趣。
“有几个不长眼的上疏颂太平,爷爷恼了。”
朱瞻基给解惑。
他如今是顶替了朱高炽天天在御前,围观了整个经过。
“我都不知道这些夸我的人,到底是怎么好意思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朱棣挨着徐氏坐下,脸上各种不屑。
他看上疏的时候特别羞耻,但写的人,被他在朝上读出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这两个月是干了不少大事。
可国内也并不消停。
诸郡水灾。
六月至七月,河南久雨。
七月,黄、汝二河河水泛滥,开封府的郑州及阳武、中牟、祥符、兰阳、荥泽、陈留、封丘、鄢陵、原武九县,南阳府汝州,河南府嵩县,水把房子田舍全淹了,庄稼全没了。
八月,江水大涨,襄阳、谷城、均州、郧县沿江居民,半数被淹。
这些地方的灾情汇总才刚刚递到他的案头。
除了水灾,还有地动。
动的还是京师,这两个月的时间,动了十六次,累计全年到现在,动了差不多三十六次。钦天监的人说,可能还会有。
六安卫也发生了地动。
虽然说都动得并不厉害,可那也是天灾,总有受灾的人跟房子。
要不是国库充盈,朝廷赈灾及时,老百姓并无怨言,疆域在扩,大明一切向好。
朱棣都要怀疑是他爹在地下看不过眼想把坟给掀了爬出来揍他。
这种时候,这些人还来颂太平,这脑子,到底是长没长好?
“所以,杨士奇蛐蛐他们了?”
徐氏问。
“爷爷刁钻,拿着上疏让内侍当庭诵读,问大家是什么想法?下面的人都摸不清楚爷爷是要夸奖还是不要夸奖,没敢吱声。也就杨士奇出来说了几句像样的话。爷爷还借着这个把文渊阁的人训了一顿。”
朱瞻基作为一线人员。
对于朱棣的操作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庭诵读上疏的时候,朝臣们的不知所措。
杨士奇出来说那几句话,朝臣脸上的红一阵白一阵。
再到杨士奇升官,文渊阁其他人挨骂。
一招接一招,打得朝臣全无还手之力。
高,实在是高!
“杨士奇说啥了?”
唐赛儿好奇。
“陛下虽泽被天下,然流徒尚未归,创夷尚未复,民尚艰食。更休息数年,或许太平可期。”
朱瞻基重复了一遍杨士奇的话。
“不错,谁也不得罪,可谁的脸也没给。升了个什么官?”
徐氏颔首,又问。
“奶奶这话也很刁钻啊?升了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
朱瞻基觉得爷爷跟奶奶都是妙人。
“那爹怎么训那些人的?”
张欣好奇这个。
朱棣的雷霆之怒好像很久没发了。
“老生常谈呗,我待他们以诚,可我这两个月的大动干戈,只有杨士奇五上章奏跟我讨论各项,其他人一句话都没说。不敢说还是不想说,还是这个朝廷已经完美到没有任何缺点,这天下太平到路不拾遗。哪样都不沾!居然还不敢反驳一个颂太平的上疏。成天就会琢磨的脸色好坏!”
朱棣也是服了。
朱高炽在时,这些人挺踊跃的。
他在时,一个个都像缩头乌龟。
“骂一骂也好,不过,他们跟你不是一个路数。”
徐氏说句公道话。
“嗯,我想也是,除了开口说话,这些人还是挺能干实事的。”
朱棣也不是真的不明白。
“就这么晾着剩下的几个吧,等我们没了,炽儿再用。”
徐氏顺口就把后面的事给安排了。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没了!”
朱棣不乐意听。
“人都有这么一天,也是教你孙子。你别说话,我来说。”
徐氏翻白眼,就手把手里的贡枣塞进了朱棣嘴里制止朱棣打岔。
她对于生死一事,并不执着,反而是朱棣更在乎一些。
她一提朱棣就生气。
索幸今天正好提及,当着儿子跟孙子的面,能交代多少是多少。
“我跟皇上,也有岁数了。将来老了吧,也不知道会不会糊涂。这会,正好交代一二。”
徐氏也抬手制止朱高炽说话,接着往下说。
“咱这样的人家,说是皇家,可当年也是草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不容易。”
“掌着偌大的一个国家更不容易。先帝给咱们打好了基础,皇上也励精图治,终于有一个算是安定的天下。老百姓也爱戴皇家。”
“先帝去之前,糊涂了,皇上呢,也不能保证会不会糊涂。趁着我跟皇上还清明。就先交代一二。”
“炽儿身体不算很好,精力有限,让你跟你爹这般五更起三更歇的,怕是当一年皇帝就得挂。所以我跟皇上琢磨着,也就仅仅是能给你留些人用。”
“文渊阁这几个,永乐朝是不会升官的了。到时候炽儿再看着办。”
“只有一点,加官可以,大学士只能是大学士,不然有伪先帝祖训。”
“先帝建朝时,是有三公跟三孤官的,以后可以复置,也能帮你减轻些政事负担。”
“文渊阁的人提上来,内书堂也别放下。读书的小太监养到现在,也能帮上一些忙。一个内书堂,一个文渊阁,这两个可以相互制约,一个给一点票拟权,一个给一点批红权,这又可以少一些磨人的活。”
“但也有一点要留意的,哪家都不容独大。”
“如果后代子孙,没啥能耐,在位的皇帝走之前要想清楚安排好。只是这句话,也是白说,这屋里,三代百年,百年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