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过后,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今天的云京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郑曦甜吩咐仆人们摆出了一桌丰盛的美食,并准备了一壶美酒,打算一边倚楼倾听雨声,一边品尝美酒。
陆思诚伸手接了一下雨水,手心冰冰凉凉的。
郑曦甜捻起一块千层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过后,方才咽下。
她心中感叹以前果然是苦日子过多了,所以吃什么都急吼吼的,这荣华富贵的生活过久了以后,居然开始注重起仪态来了。
“奇怪啊,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怎么宋婉茹还没有来找骂呢?”
郑曦甜轻蹙了秀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平时这个时候,宋婉茹早就该跑来闹了,今天却异常安静。
自那晚宴会之后,宋婉茹就常常带着人来找麻烦。
可今天都这个时辰了,她还没有出现,郑曦甜竟然开始想念起这位小卡拉米了。
宋府的生活过于安逸,让郑曦甜感到缺少了一些激情。
她甚至希望宋婉茹快点带人造访听风楼,好跟她大吵一架,方能酣畅淋漓,一吐为快。
陆思诚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微红的脸颊显得格外迷人,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可爱。
郑曦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冲动。
她伸出手去捏了捏陆思诚的脸蛋,调笑道:“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不知道会被哪个混蛋占便宜呢?”
听到这句话,陆思诚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头。
他微微眯起双眸,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着,宛若振翅欲飞的蝴蝶,轻盈地落在眼帘处。
郑曦甜挥了挥手让众人下去,只留了绿叶随身伺候。
陆思诚这才闷声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姐妹,我觉得我最近好像有些喜欢上宋少卿了。”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迷茫。
郑曦甜听后,震惊得差点将桌子给掀翻了。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思诚,随后一张秀脸凑了过去,死死地盯着他。
片刻后,她不由得叫出了他的本名:“苏晚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思诚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下肚,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淌而下,让他感到一阵灼热。
放下酒杯,他轻声说道:“我知道,可我......”
郑曦甜打断他的话,大声吼道:“你什么你?他现在可是你的哥哥,而你是他的弟弟,你们两个若是真能在一起,就好比世界毁灭、印度登月一样艰难,你知道吗?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
说着,她站起身来,抓住陆思诚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希望能让他稍微恢复一点理智。
“你仔细想一想,我们当初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假死?不就是想过点舒坦自由的日子吗?
我们的新纪元还没开始,现在你竟然告诉我,你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哥哥,你让我怎么办?”
陆思诚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酒杯里的酒,心中一片混乱。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禁忌之爱。
他外壳虽然是个男子,可内核终究是个女子啊。
郑曦甜见他如此,语气稍微缓和下来。
“现在咱们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们的计划还没启动就出岔子,那怎么行?”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感情的事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郑曦甜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今往后,把这件事彻底抛诸脑后吧。与其纠结于此,还不如好好想想过几天怎么应付宋跃容考校你的功课呢。”
陆思诚一脸委屈,“我也不想这样啊,可他这几天老往我那儿跑,昨儿还带我去飞云社喝茶听曲了呢,他还……”
郑曦甜心中警铃大作,忙追问:“他还怎么了?”
陆思诚低下头,羞得满脸通红,声音细如蚊蝇。
“他还给我折了一支玉簪花插我发冠上,夸我人比花娇。”
你俩都有病吧!
郑曦甜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她看着陆思诚的样子,感觉他似乎有点认真了,于是决定给他泼一盆冷水。
“你喜欢别的男子也行啊,比宋少卿优秀的男子多了去了。”
郑曦甜说到这儿,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裴文风的音容笑貌,心道惭愧惭愧,立马抛开杂念。
“宋少卿不过把你当作他的亲弟弟罢了,这云京本来就流行男子簪花,你别脑补太多了。”
陆思诚本想反驳,却听到听风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郑曦甜好奇地探头望去,心中暗喜。
宋婉茹这傻大姐今天终于来找骂了,自己得赶紧调整一下,千万不能让她看出自己内心那飞扬的情绪。
她立刻收起笑容,板着脸,坐在餐桌旁假装用起膳来。
宋婉茹今天带着宋时六和宋时芳来到了听风楼。
她怀中还抱着一只洁白如雪的波斯猫,那只猫懒洋洋地趴在她的臂弯里,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惬意。
宋婉茹昂首挺胸地走到郑曦甜面前,站定之后,她便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郑曦甜,语气冰冷。
“妹妹日日都在听风楼用膳,也不见去兰花厅,难道是不喜欢姐妹们吗?”
郑曦甜闻言,连忙点了点头,露出一副赞同的表情,开心地拍拍手。
“姐姐真是解花语一朵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呢!”
说完,她还伸出右手,朝着宋婉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示对她的赞赏。
宋婉茹原本准备了一系列应对郑曦甜的措辞,话到嘴边,又给吞回肚子里去了。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直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她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打嘴仗,所以她并没有过多纠结于此,而是满不在乎地继续说。
“听说你们是裴郎从乡下找回来的,能跟我们讲讲这其中的经历吗?诸位姐妹都很关心你们以前过得好不好呢。”
郑曦甜和陆思诚当然不会回答她。
关心我们?
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宋婉茹见无人搭话,在听风楼溜达一圈后,带着宋时六二人,气愤地走了。
“不太像她的作风啊。”郑曦甜心里嘀咕道。
往常,就算被自己骂得狗血淋头,冷落得千疮百孔,宋婉茹也会不甘示弱地回击,最起码也要和她有来有往地讽刺个几十回合。
但今天,她却如此轻易地就走了。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况且今日还有宋时六、宋时芳一同在场,宋时芳那个直肠子居然能忍住不言不语。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郑曦甜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让绿叶偷偷跟上去查探一下情况。
绿叶得到指示后,立刻追着宋婉茹等人的方向去了。
不远处,芭蕉林。
宋婉茹见离听风楼远了一些,便遣走丫鬟婆子,开始讨论起来。
“她居然真的不咳嗽,不起疹子,也不气紧?”
宋婉茹一边摸着怀中的波斯猫,一边皱起眉头,琥珀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寒意。
宋时六却笑意吟吟地说:“晚宴过后我就觉得奇怪,特意派人去问了曾经带过他们一段时间的乳母刘氏。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这不是正好印证了,她就是假货吗?”
宋时芳却不以为然。
“那又怎么样,父亲那样疼爱他们姐弟二人,我们就算去告发了,说不定也会被这小贱人牙尖嘴利给糊弄过去。”
“谁说我们要去告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