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曦甜听到这儿,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
她以前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而已。
这些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事也就是在小说和电影里看看罢了。
她看着眼前之人,突然在想,他身在世家大族,应该活得很累吧。
“怎么?同情我?”
郑曦甜一愣。
这乌漆嘛黑的,他是怎么看到微表情的?
“同情你?一辈子锦衣玉食的家伙有什么好同情的。”郑曦甜哼了一声。
“那就是可怜我喽?”裴文风又笑了。
“才没有呢!”郑曦甜翻了个白眼。
“那你翻白眼是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郑曦甜有些无奈地说。
“错哪儿了?”裴文风穷追不舍。
“错在不该同情你。”郑曦甜小声嘟囔着。
“还有呢?”裴文风还是不依不饶。
“还有什么?”郑曦甜疑惑地看着他。
“不该翻白眼。”裴文风提醒道。
见她气得咬牙切齿没有再回话了。
裴文风嘴角微勾,语气放柔和了一些:“好了,逗你的。关于益州,你有什么想问的?”
郑曦心里一惊,这家伙居然能猜到自己要问益州的事情。
妖孽啊,妖孽。
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满脸惊愕地问:“你跟踪我?”
裴文风耸了耸肩,“我没那闲工夫跟踪你。”
说着,他掏出一块锦帕,仔细地擦拭着双手。
郑曦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那你怎么会知道我想了解益州?”
裴文风微微一笑:“云京的百晓生以贩卖消息为主,他们无孔不入,耳目众多。
你去找张野买消息,自然会被人注意到。
况且,你作为宋府新认回来的小娘子,虽然只是小妾所生,但毕竟也是宋家的人。
如今坊间对宋家的事情很感兴趣,尤其是对你这位刚刚归来的小娘子,更是好奇不已。
所以,百晓生将你的行踪和需求当作消息卖给别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裴文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浅笑,站起身来朝着郑曦靠近了一些。
他微微俯身,直视着她的双眼。
“宋小娘子,这里可不是青城镇,可以让你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这里可是云京,做人做事务必低调小心。”
“云京……”郑曦甜喃喃念道。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细细品味着。
“对,云京。”
突然,一团橘光乍起,照亮了四周。
裴文风右手举着一只火折子。
火折子的光影映照下,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显得影影绰绰。
郑曦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的裴文风。
在火光的映衬下,裴文风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更显迷人。
郑曦甜的心跳不禁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裴文风却开口说:“五粒金瓜子换一个益州的消息。”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郑曦甜的头上,让她刚刚萌芽的感觉瞬间熄灭。
郑曦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裴文风,“你怎么不去抢?”
裴文风微微一笑,“裴某不用抢,他们自己都会送过来。”
这话一出,郑曦甜顿时无言以对。
确实,按照裴文风的身份地位,只要他稍微透露出一点意思,那些人自然会争先恐后地巴结他。
“罢了罢了,你这破败不堪的闺房,多看一眼都难受。”
裴文风蹙了蹙眉,轻轻吹灭了火折子,周围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一阵沉默之后,郑曦甜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行,五粒就五粒!”
裴文风嘴角微微上扬,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稳如泰山。
仿佛身下坐的不是破凳子,而是舒适的龙椅,显得自信而从容。
“益州真反了?我父母到底如何?还有宋府到底什么成份?恐怕不是普通富商那么简单吧?”
郑曦甜一鼓作气,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问出了口。
“二十粒金瓜子。”
“你无耻……我这明明是一口气说完的,就算一个问题。”
郑曦甜抗议起来。
裴文风却不为所动,他平静地回应。
“这天色已晚,裴某还是告辞吧。”
说着,他转身准备离开。
郑曦甜急忙拉住他的手臂,焦急地喊:“二十粒,二十粒,你说吧。”
听到郑曦甜的话,裴文风停下脚步,微笑着看着她。
“益州的确是反了,不是官员反,也不是匪徒反,而是民反!”
郑曦甜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禁想起之前张野跟她说过的话,但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裴文风所说的一切。
“难怪不说朝廷派兵去了。原来如此……那益州刺史?”
郑曦甜好奇地问。
裴文风伸出手,比出了一个数字:“二十五。”
“哎呀,不问了不问了……你就回答我最先问的那些。”郑曦甜连忙摆手。
“你父母在益州城外当了流匪而已,至于江湖传言土匪杀了钦差,那是没有的事,钦差大臣之死,另有乾坤。”
这和她猜测的有些出入,但不大。
她回来时,就曾想过。
康立和大虫两个没脑子的可能会做出这事。
可郑抒怀一介举人,又怎么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倒反天罡的事呢。
裴文风继续说,“至于宋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郑曦甜耷拉着脑袋,显得有些沮丧。
“回来第一天就发现了。哪个普通富商府内能如此奢华,更别提认祖归宗时,还来了那么多京官。”
“看来你也不笨嘛。”
郑曦甜正欲回嘴,便听裴文风道:“宋府乃皇商,不过知情者甚少。”
皇商?
古代经商之家能当上皇商,恨不得天下广而告之,从而财源滚滚而来。
为何宋府如此低调?
有猫腻啊。
“好了,时间不早了,结账吧。”裴文风说完,朝着郑曦甜伸出手。
黑暗之中,他一身白衣,想让人看不见都难。
郑曦甜有些懵然地看着那只手,不得不轻喊一声。
“绿叶!”
正在楼梯口守着打盹儿的绿叶,脑袋一沉,瞬间睡意全无。
“来了!”
她提着灯笼上楼,站在门口小声问道。
“小娘子,怎么了?”
“把灯笼给我?”
“啊?做什么?”
“刨金子!”郑曦甜没好气地道。
绿叶这才恍然大悟,忙将手中的灯笼递给郑曦甜。
郑曦甜接过灯笼,走到裴文风面前,将灯笼递给他。
“你拿着。”
她说完,便趴在原来梳妆台的位置那里,翻找起地上的东西来。
裴文风接过灯笼,照向郑曦甜,看她手忙脚乱地找金瓜子,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
裴文风走后,郑曦甜站在屋子里小声比比:“那家伙家里那么有钱,还坑我金瓜子!”
绿叶看着她这副模样,哭笑不得。
“小娘子,裴公子都走啦,你要不喝口茶,先歇会儿吧。”
郑曦甜攥着脏兮兮的拳头,愤愤不平地说:“他赚了我二十五粒金瓜子……”
天知道她去刨金瓜子时,心是有多么的痛。
绿叶轻声安慰着:“好啦,好啦。你不是说这金瓜子也是裴郎君送的吗?现在就当物归原主啦。”
郑曦甜还是气哄哄的:“哪有人送了东西还要回去的道理。”
绿叶只好继续劝说:“裴公子也没要全部嘛,只拿了二十五颗。”
郑曦甜听了这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还是觉得自己亏了。
绿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小娘子别生气了……
我记得裴公子来看你的时候,又给你送了礼礼物的啊,要不咱们打开来看看?”
郑曦甜猛地一拍脑袋,对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她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锦袋,打开一看,金光闪闪。
一整袋子都是金子做的动物小脚板。
郑曦甜开心得不得了
绿叶也跟着惊叹:“呀,小娘子,这黄金好可爱,好像狸奴的脚板子。”
“我倒觉得像小老虎的爪子。”郑曦甜越看越喜欢,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她忍不住伸手拈起一粒金子,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这金黄的色泽,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她心叹道。
这样有钱又好看的郎君。
以后不知便宜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