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卿听旁人说,云京有位恭神医,其医术之高超,犹如神奇的魔法,能修补容颜,让面容焕发新生。
所以她才瞒着徐泰,偷偷跑来了云京。
徐君卿还带了一个丫鬟同行,身上也带着一千两银子。
但谁能想到,刚刚到云京,那丫鬟竟然像条狡猾的狐狸,卷着银子跑了!
徐君卿差点气晕过去,她不敢报官,生怕这事会牵连到大哥,只能咬咬牙忍了下来。
没办法,她只好先去钱来客栈找徐沐阳。
小二告诉徐君卿,徐沐阳不在客栈里,好像是跟着一群人是去宋府了。
徐君卿这才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当她到达宋府时,发现徐沐阳和齐锦走在一起。
徐君卿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忐忑不安,又有难以言喻的激动。
她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红色疤痕,像一只丑陋的血色蜘蛛,盘亘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徐君卿戴着面纱,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有些自卑的,她无法鼓起勇气面对齐锦。
徐君卿决定悄悄躲起来,远远地跟着他们......
飘香楼上空不时有花火亮起,明明灭灭。
徐君卿抛开杂念,坐在小马扎上,翘起小拇指,满脸嫌弃地从盆里捏起一根青菜,开始做此生第一次活计。
她一边干活,一边思考待会儿如何混上楼去。
不一会儿,梁大婶端着一个木案走过来,木案上放着两壶热酒。
“那个谁,你识字吗?”梁大婶问。
徐君卿站起身,点点头。
“那就好,把这个送到二楼的人如故包厢去。记住,进门前要先敲门,等里面的贵人应声后才能推门进去。进门后,眼睛不能直视贵人,把酒放下后马上离开,明白了吗?”梁大婶说。
“嗯。”徐君卿应道。
梁大婶本想让徐君卿取下脸上的面纱,但这时厨房那边传来催促声:“小青菜摘好了没有?锅里等着用呢!”
梁大婶连忙将木案塞到徐君卿手中,挽起袖子坐回小马扎上,回应道:“快了,快了!”
梁大婶抬头见徐君卿半晌不动,攥着小青菜的手推了她一把:“快去啊,愣着干嘛,这小青菜我来摘就行了。”
徐君卿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她急忙端起木案离开。
“哼,这掌柜的招得什么伙计啊,勤快能干的不识字,识字的又傻不愣登。”
梁大婶看着簸箕里理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小青菜,眉头皱成了一团。
楼上,人如故包厢。
齐锦请客,宴上自然山珍海味络绎不绝。
徐沐阳难得如此高兴,便多喝了几杯,酒酣之时,他大声嚷嚷:“酒呢,怎么还没来?”
姜仙人放下酒杯,眼中意味不明。
“徐公子,我是受故人所托前来帮你,既然你觉得老夫说的是无稽之谈,无心驱除心魔,那老夫便就此别过了。”
说完,姜仙人站起身来,拱手告辞。
吴嬷嬷站在席边伺候着,见徐沐阳口无遮拦,心中一紧,慌忙放下酒壶,朝着姜仙人赔笑道:“哎呀,姜仙人莫怪,徐公子方才喝多了些,都是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
徐沐阳却不以为然,面容上依旧挂着毫不掩饰的笑容,带着几分醉意道:
“啊哈,姜仙人不是我父亲花重金请来的吗?又怎么会是受故人所托呢?难道是姜仙人也喝多了,将‘人如故’包厢看成了故人来?”
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调侃和挑衅。
姜仙人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尽量保持冷静,语气低沉地道:
“哼!老夫的移花接木之术从未错过,方才在宋府,徐公子上去一看便知。”
徐沐阳此时酒气浓厚,脑袋晕沉,似乎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摇晃着身子,努力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嘴里嘟囔着:
“齐大人还能骗我不成?姜仙人说的那些话,我本想相信来着,可是我亲眼看见我娘子纵身一跃,跳进了那火场,又亲手替她收敛焦黑的尸首。你现在来告诉我,她还在,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迷茫。
徐沐阳重重地打了一个酒嗝,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人死怎能复生,姜仙人为了些钱财,就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糊弄么?
况且齐大人已经说过,一个人思念过重时,会产生不良幻觉,云京城西的张员外,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知道你们都想帮我解开心结,但人死不能复生,那些所谓的移花接木、小人作祟,全是无稽之谈,方才我在听风楼确实开心至极,可现在回想以后觉得越发痛苦了……”
徐沐阳说着,突然举起酒杯猛灌一口,然后放声大哭:“解开昔日旧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
齐大人,姜仙人,我明白了,我懂了!逝者已矣,生者还需继续前行,我定会努力考取功名,尽早衣锦还乡。”
“自以为是!愚不可及!”姜仙人终于按捺不住,用力推开吴嬷嬷,打开包厢门拂袖而去。
姜仙人神色匆匆,脚下步伐迈得极快,一不小心便撞上了迎面走来、手中端着木案的小女娘。
小女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被他一把扶住了。
姜仙人脚步稍顿,向小女娘行礼道歉之后,又继续快步离开了。
徐君卿其实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
她见姜仙人的脸色阴沉,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
琢磨一会儿后,徐君卿将手中木案放在门边后,鬼使神差般地抬脚跟上了姜仙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