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儿忧心忡忡间,朱六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
太子抬眼乜着他,“尸体一事查清楚了?”
朱六看了朱二一眼,犹豫一瞬,还是将自己查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有小厮说,那日看见秦太傅有在后院那边出现。”
提到秦太傅,朱二面色骤变,他疾言厉色道:“朱六,你可查到确凿证据?太傅跟随太子多年,若是没有证据,不可胡说八道!”
“没有证据,只有小厮所见。”
朱六摇了摇头。
他也不相信秦太傅会背叛太子,初听到时也震惊的很,只是,其他的证据他一时片刻也查不到。
“后院那边连着恭房,许是太傅去那边如厕也有可能。”
朱二朝着太子拱手,“殿下,太傅在您身边二十多年,忠心耿耿,此事还是彻查为好。”
太子抿着唇,神色晦暗不明。
朱二与朱六相视一眼,两人都摸不准他心中是在作何想。
良久,太子才缓缓开口:“去叫朱三过来,孤有话要问他。”
先前宫宴一事他便觉得有蹊跷,现在怡春院的事又跟他扯上关系,让他不得不怀疑。
朱六出去,去到朱三的休息的房间。
此刻,朱三正在整理着手中的消息,在看到秦苒的名字时,他瞳孔倏地一缩。
竟然是秦苒给白悠悠告的密,那岂不是就是秦太傅——
朱三捏紧了手中的纸张,正在他怔愣时,‘扣扣扣’房门被人敲响。
“三哥,殿下找你。”
朱家乃是太子姨母家表弟,三兄弟都在太子手下当差。
朱三将消息都整理好放在胸前,走过去打开房门,“殿下找我何事?”
“不知道。”
太子传人朱三不敢怠慢,抬脚朝着太子书房走去。
朱六阔步跟在他身侧,拧着眉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三哥,太子让我去查怡春院泄露一事,我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
朱二脚下速度不减,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眉心都拧出了疙瘩,朱二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事不会也牵扯到了秦太傅吧?
“有人说那日在西院看到了秦太傅。”
朱六的话叫朱三心往下一沉,他顿住脚步眸光严肃地看着他,“此事你可告知了殿下?”
“已经说了。”
朱六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自家三哥的眼睛。
他们几个自幼跟在太子身边,也受秦太傅教导,算起来,他们与秦太傅也算得是师生关系。
可太子是他们的主子,他又不能瞒下此事。
朱三神色凝重,“太傅怕是要大祸临头。”
太子多疑,原来便已经怀疑到了太傅身上,现在怡春院一事又牵扯到秦太傅,不管此事有没有证据,太子都不可能让太傅活。
只希望太子看在多年情分上,能放过秦苒。
兄弟二人面色沉重去到太子书房。
“朱三,宫宴一事可查出眉目了?”
“已经查出来了,是太傅所为。”
朱三瞒下了秦苒那一环,将事情都推到了秦太傅的头上。
太子听后,眼神一凛,“果真是他?”
朱三低头应道:“属下已多方查证,确实是太傅。”
太子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秦太傅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原先也只是怀疑,可是如今证据都指向他。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朱二上前一步,“殿下,属下以为还需再审太傅一番,以防有冤屈之处。”
太子冷哼一声,“审?他若不认又当如何?”
朱三看着太子冷厉的眼神,心肝一颤。
太子已起杀心,太傅必死无疑!!
眼下天色已晚,宫门也已落锁,太子冷冷道:“明日叫太傅来见孤!”
朱家三兄弟退出了书房,三人并排走着,谁也没有开口。
“二哥,太傅......”
“无救。”
朱二叹了口气,“人有所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也,太傅心有明月,并非背信弃义之人。他选择这么做,定然也是想到这个后果的。”
太子这几年做的事越来越过分,他曾几次看到太傅坐在那发呆,自言自语说自己无能,愧对天下百姓。
他们从入东宫开始便与太子荣辱一体,这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不归路。
走不上那个位置,他们也得跟着太子一起死!
三人都未在开口,一路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秋末,东宫西院的枫叶由绿转黄,风来时,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太傅下了朝,朱三出声拦住了他,“太傅,太子有事找您。”
太傅脚步顿住,转头看向他。
朱三往日看见他,脸上都带着笑,今日神色沉重,眼神复杂。
太傅心中一惊,大概猜测到了太子找他是作何。
朱三欲言又止,“太傅......”
秦太傅敛了眼底的惊色,唇边扯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走吧,莫要让太子等急了。”
两人一前一后差着半步距离。
“一晃眼,你们都成大人了。老夫还记得你小时调皮,非要上树去掏鸟窝,后来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
太傅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以前的事。
“那时在冷宫,还是苒苒还人来救的我。”
朱三知晓他提及往事是为何意,他神色认真道:“太傅,以往那些事情我都记在心里。”
太傅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
眼眶有些湿润,“宇辉,老夫最后有个不情之请。”
“太傅,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来之前,我已经让人给苒苒送了信,相信您也已经为她安排好了退路。”
“多谢。”
太傅心安定了下来,他昂首挺胸,阔步向前走去。
明知今日是死,他神色坦然,眼中毫无一丝畏惧。
当初做出那种决定时他便想到了会有今日之祸,只希望溧阳郡主能保住苒苒,梁文昌能护她一世无虞。
“殿下。”
太子微微眯眼。
秦太傅走进来,先是恭敬行了大礼,而后抬起头来直视太子,“殿下,老臣有罪。”
太子抿唇不语,只眼神凌厉地盯着他。
秦太傅撩开袍子跪在地上,“宫宴一事,是老臣给镇国公府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