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事?”
太子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秦太傅淡淡道:“埋骨一事也是老臣所为。”
“没有了吗?”
太子眼神阴鸷,语气森冷。
“没有了,只有这两件事是老臣所为。”
这两件事可大可小,但是怡春院一事秦太傅只能咬死不承认。
太子心胸狭隘,若是知晓此事是他所为,定会杀了苒苒泄心头之恨!
太子看向一旁下颌紧绷的朱三,“朱三,怡春院一事你可查出是谁所为?”
朱三如实地摇了摇头,“暂且还未查到任何线索。”
太子蹲下身子,视线与秦太傅平视,他猩红着眸子,“太傅,孤自认为这些年来并未薄待于你,你为何要背叛孤?!”
“殿下,那白家丫头于苒苒年纪相仿,老臣只是不想让那姑娘小小年纪便命丧黄泉。”
秦太傅想说太子无德,滥杀无辜,视天下苍生为蝼蚁,心术不正,不堪为君。
可他不敢。
念着以往的情分,他会让自己体面的去死,若是激怒他,于苒苒不利。
左右都忍了一辈子,也不差这一次。
太子恨恨地盯着他,“你心生怜悯,可知孤若败北,有多少人会跟着孤一起丢命?”
“殿下,皇上心中属意之人一直都是您,您与其费劲心思对付镇国公府,还不如修身正己,立德立行。”
秦太傅热泪盈眶,语重心长,“不管是为君亦或是为臣都应以民为先,怀善心,施仁政,而非弄权舞政,谋一己之私。如此,天下方能河清海晏,国祚绵长!”
看着小小一个婴孩长成俊朗的模样,他心中无比的懊悔与羞愧。
是他无能,没有教导出一个合格的储君!
太子看着他一副无比愧疚的神态,自嘲地轻笑了声,“孤也想做个人人称赞的储君,可生在皇家,孤也是身不由己。”
秦太傅泪眼婆娑,还是忍不住劝解到:“殿下,君王之道,在于明德,君王之治,以民为本。唯有顺乎天地之大道,行仁义之德,方能得天下之心!”
太子冷笑一声,“太傅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为君之道,也得孤先去到那个位置才有资格说什么为君之道!”
秦太傅哆嗦着唇,久久不知言语。
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殿下,以后你执掌天下时,切莫忘了老臣今日之言。”
“太傅谆谆教诲,孤必不会忘。”
太子站起身来,“不过,太傅既然肯认罪这两件事,孤也不会再追究其他。至于如何做,太傅你自该知晓。”
秦太傅听他说不会再追求其他,高高悬着的心松懈下来。这个结果已是意料之中最好的,他也别无所求。
一直在旁沉默的朱三开口道:“殿下,秦太傅年事已高,是否可以从轻发落?”
太子斜睨了他一眼,“朱三,你该知道,叛孤者,当该如何?!”
当诛!
这两个字朱三说不出口,他颓然地低下头。
“是老夫之错,老夫认罪。”秦太傅缓缓起身,神色平静,“老臣谢殿下隆恩。”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禀报:“殿下,溧阳公主带着秦苒小姐求见。”
太子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让她们进来。”
溧阳公主领着秦苒进来,秦苒噗通跪在地上,“殿下,恳请殿下饶我祖父一命!”
太子冷哼一声,“叛主之人,罪该万死!”
苒苒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哀求地看着太子,“殿下,我外祖一生清正廉洁,所做之事皆是出于善意。念在以往情分上,您就饶我祖父一次吧!”
溧阳郡主也附和道:“太子,秦太傅年事已高,不如看着以往情面上,饶他一命?”
“皇姑姑,你不知实情,此事孤已经念了旧情......”
太子有些头痛地看着溧阳公主。
旁人他或可不放在眼里,但溧阳公主从小就待他极好,又是父皇最喜欢的妹妹,无论如何,三分薄面总是要给。
溧阳公主轻声说道:“太子,秦苒这孩子自幼没了双亲,全靠太傅拉扯大,若是太傅不在了,这孩子可怎么活呀。”
太子看着秦苒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有了一丝动摇。但一想到太傅的背叛让他多次前功尽弃,心肠倏地又冷硬了起来。
沉思片刻后,他缓缓说道:“秦苒,孤可以饶你祖父不死,但太傅的位置他就做不得了!”
秦苒一听,连忙磕头谢恩,“多谢太子殿下,只要祖父能活着,怎样都行。”
太子眸光晦暗地瞥了秦太傅一眼,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出了东宫,秦太傅拱着手朝着溧阳郡主行了一个大礼,“今日之事,多谢公主。”
“太傅快快免礼。”溧阳公主搀扶了他一把,“不过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祖父。”
秦苒搀着他的胳膊,喉咙哽咽。
今日收到消息,她就知道出了事,赶紧马不停蹄去找溧阳公主。
她知道,当初祖父给她找梁文昌为夫婿,就是因为梁文昌于溧阳公主有恩。
有溧阳公主在,太子定不会轻易动她。
“公主殿下,往后还请您多多照拂苒苒一二,老夫感激不尽!”
“苒苒日后便是梁公子的夫人,您放心,本宫定不会叫人欺负了她去。”溧阳公主笑着道:“今日都累了,快些回去吧。”
溧阳公主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秦太傅带着秦苒步子蹒跚地往宫外走。
梁文昌见他们出来,脸上的忧色褪去,笑着快步迎了上去,“太傅,苒苒!”
秦太傅神色温和地同他点了一下头,梁文昌扶着他的胳膊让他上了马车。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秦太傅看着面如温玉的梁文昌,神色温和,“明日便是良辰吉日,你们将婚事办了吧。”
梁文昌怔愣了一瞬,“太傅,明日是否太仓促了些?”
“不仓促,我早就着人准备好了。”
“祖父!”
秦苒想到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她抖着唇,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祖父准备过几日便辞去太傅一职,趁祖父还有官职在身,那些人还能给祖父几分薄面,祖父给你二人办场盛大的婚礼。”
秦太傅说的盛大婚礼,其实也就不过几个交好之人过来。
白悠悠派人送了礼过去,第二日便传来一个令她惊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