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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外很快传来锣鼓震天的声音,门口聚集了看热闹的百姓。

听闻昨日下聘撒了许多银子,今日个个带着大口袋便来了。

谢长砚身着鲜红喜服,果真在衣上绣了真龙,骑着高头大马前来。

身后是庞大的迎亲队伍,尤其那精美的花轿更是惹人注目。

花轿不是用人抬的,而是用四匹马拉着,四面皆以珍珠为帘,大朵大朵牡丹花点缀,轿面镶嵌着各种宝石黄金,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纹,四角风铃随风做响,清脆悦耳。

如此奢靡,令在场百姓瞠目结舌。

还是头一遭见欲亲王娶亲这般隆重奢华,之前大不了就是一顶小轿而已,人都没有露面接亲。

姜府门口,并没有人拦门,可谢长砚都已经准备妥当。

让自己的侍卫们假扮成拦门的娘家人,一群自己人自导自演着,他则是站在身后,似看好戏一样等着。

拦门不过是为了缓和气氛,稍稍闹一闹便好了。

姜姩跟着喜婆出了闺房,手持团圆扇遮面,一路上心情沉重,去到前院正厅。

沈含竹与姜高坐在椅子上,两旁都是宾客,两夫妻眼里泛着泪花。

她走了进来,看到谢长砚也站着,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容。

不得不说,他今日打扮倒是俊郎的很,只是落在姜姩眼里,就是刺眼,就是恶心。

姜姩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上,他看了一眼,便挪动步子挨了过来。

她咬咬牙忍了,姜珩瞪着他,丝毫不给面子。

谢长砚无动于衷,似看不到一样。

丫鬟端上了盏茶,谢长砚伸出细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捧着茶递给姜高:“岳父请喝茶。”

微微弯着腰,可头却是抬着,好似谦逊恭卑,又好似高高在上。

虽然挑不出差错,可姜高看了却是不喜,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接了过来,抿了一小口就放下。

他眼眶微红,声音颤抖道:“往后你们要互敬互爱,有商有量,幸福美满。”

“女儿知道了。”姜姩半蹲着行了个礼,心里已经开始难受起来。

谢长砚颔首答道:“本……小婿知道了。”

忽然的改口,令在场的都猝不及防,他可是实力强大而高傲的欲亲王啊,这般自称,还是头一次见。

他偷偷瞥了一眼姜姩,她的侧颜精致漂亮,睫毛长长而浓密卷翘,可却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很是不屑。

谢长砚心里堵得慌,轮到给沈含竹敬茶时就没多少恭顺了。

有些端起架子,惹得姜珩频频怒目而视。

他可不在乎,娶姜姩十分里有九分是见色起意,因为只有她能让自己举。

那次玉京山回来后,他去后院看了那些女人,刚刚迈进去胭脂水粉味扑鼻,没把他呛个半死。

一锅都给打发了,而后又买了西域舞娘团,在府里看了一天一夜的舞。

那些舞娘个个跳到手脚抽筋,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下就跟死了一样。

不知为何,只有姜姩能让他有感觉,他觉得一定是中邪了,便娶了姜姩回府研究一番。

另外一分嘛,那就是她眼眸清澈,笑容明媚,不是个恶毒的娇花,可能不会算计他。

沈含竹声音哽咽开口:“往后你们要琴瑟和鸣……”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站起身抱住姜姩,眼泪哗哗流下来。

周围宾客见了都有些为姜姩担忧,欲亲王府的女人,不是死就是疯,也不知她能撑多久。

有的人不顾谢长砚的脸面,开始在底下议论,有的甚至打起赌,赌她能活多久。

沈含竹用帕子抹了眼泪,看向谢长砚丝毫不畏惧道:

“姩姩自幼被臣妇娇惯,嫁入王府若有不妥之处,还望王爷多多担待,若是王爷不再喜欢她,也不必折磨,将姩姩送回姜府便是,我姜府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有一点,姩姩的生死,由我姜府做主!”

话音落地,姜姩终是忍不住哭出来,沈含竹安慰她:“姩姩,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别哭。”

谢长砚掏出洁白帕子,转过身给姜姩擦眼泪,动作轻柔。

姜姩头撇了过去,自己用帕子擦掉。

姜高也站起身,拱手一礼,腰弯的极为低,道:“臣此生不求其他,只求王爷好好对待姩姩,若做不到送回来便是,臣养着她!”

姜珩也恨恨出声,昂首挺胸,带着威胁:“若我妹妹出事,我定将拼命也讨回公道!”

谢长砚低头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收好帕子,难得行了一礼。

“本王既娶了姜姩为正妃,那肯定是好生疼着,岳父岳母放心,大哥也放心,你的命还不够拼几回的。”

姜珩想再上前威胁恐吓一番,被姜高一记眼神拦住。

沈含竹拉住姜姩的手,颤抖个不停交给谢长砚,她觉得自己好似在把自己的闺女推向一个火坑。

死活都不想把手抽开,两母女的手僵在了谢长砚掌上,半空悬浮着。

谢长砚淡笑一声,嗓音变得温柔:“岳母,适时该把姩姩交给本王了。”

姜姩被他这称呼恶心到,梦里那个男人也这样叫她,现在连扇子都遮不住的嫌弃。

沈含竹缓缓松开,谢长砚便拉住她白皙若美玉的手,她的指甲还留着在水云天做的美甲,倒是吸引了一把众人。

他宽大的手宛如一片温暖的小天地,可以让脆弱的冰晶得以栖息。

可却带不给姜姩安全感。

他们被宾客与漫天鲜花簇拥着出了门,暖阳照耀之下。

姜姩看着自己的手被牢牢握着,甚至还是十指紧扣,她觉得这是一把坚固的锁。

堪堪迈过门槛,她脚步一顿,谢长砚停了下来,望着她带着疑惑。

姜姩回头看了看姜府,和自己饱含泪花,似乎一夜苍老的爹娘,还有满是担忧的阿兄。

她不想嫁,一点都不想,她的燕行简终是等不到了。

思及此,反抗的内心越来越强烈,她却实有私心,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呢。

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只能以家族人命为重。

“行简,你会不会怪我……”

她心里苦涩不已,眼泪也流干了,一滴都再也落不下。

谢长砚唤了她几声,可她就似没了魂一样,干脆一把打横抱起。

姜姩这才醒悟过来,用扇子拍着他的脸:“你放我下来!”

宾客和门口百姓见她敢打欲亲王,那是被震惊住了。

可谢长砚却是笑容更深了起来,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一口。

便抱着她大步朝着花轿走去,轻轻把她放下。

姜姩一双眸子瞪着他,顺势推了一把夺过扇子,也不管什么规矩礼仪,朝着他一顿招呼。

谢长砚不恼也不躲,这力度似挠痒痒一样,他一把制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

直勾勾看着她,眼底笑意分明,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

“夫妻打情骂俏,我甚是喜欢。”

姜姩哑然,一脚踢了过去,却是被他手肘挡住,她骂道:“滚!”

“滚床单?姩姩放心,府里婚床换大了几倍,够我们滚的。”

姜姩:“……”

谢长砚放开了她,转头理理衣裳,便骑到高头白马上。

锣鼓鞭炮声又响了起来,声势浩大。

她的嫁妆沈含竹早早准备好了,十里红妆,不输那些富贵家庭,原以为是能嫁给燕行简,倒是黄粱一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