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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岁贡的茶叶都是由他亲自督办的,除了皇宫里供应着,其他几乎所有全都被程回变卖成银钱收入囊中。

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这么轻易的被人察觉到了...程回一脑门的汗,迎着宁容璋的目光,赔笑道,“许是手下人不用心,居然断了摄政王的茶叶,下官回去一定好好彻查!好好彻查。”

宁容璋直起身来,将茶盏放在桌案上,“这事倒是不急,本王这里还有一事,需要尚书大人一起协办。”

“王爷您说您说。”程回现如今是真后悔一脚踏进王府,连今日来王府的真是目的早就忘到脑后了。

“程大人你也知道,国库这几年都不丰盈,本王也就不绕弯子了。”长指灵活的从桌案上拿出两本册子,身边的侍女转交给程回。

程回一瞧见那册子上的大字,一瞬间整个后背都直冒冷汗。“国库造记册...”这一瞬间,程回双腿一软,真想跪下去了。

“本王瞧着,这其中有些出入,但事关重大,这件事又是程大人经手的,所以只能来问问你了....国库事关整个大历朝。”宁容璋长眉一压,神色带着些许的狠厉,“若是程大人不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交代,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是是,本官一定彻查到底!一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满意的勾了勾唇,宁容璋看向一言不发的邵抻,似是凌迟处死的声音幽幽响起,道,“邵大人...”

“王爷。”

“邵大人在兵部真是辛苦,怎么,这茶是不合胃口吗?”

邵抻摸着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盏,仰头喝下,苦涩的茶水在口腔中蔓延,居然比普通百姓喝的大叶茶还要难喝。“辛苦不敢当,都是下官应该做的。王爷这茶,甚是独特。”

“邵大人在兵部,每年朝廷拨下来的军粮军饷,经由兵部送往边疆....”

邵抻心蒙的一咯噔。

“本王在西疆多年,时不时要和北方的蛮戎打仗,邵大人让我的兵吃那些掺着沙子的粮食,让我的妈吃那些糟掉的干草,邵大人在京城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邵抻放下茶盏立马跪了下来,“王爷明查,每年经由户部发下来的军饷,下官知晓边关的将士辛苦,端端不敢藏私,还请陛下明查!”

宁容璋心中嗤笑,真要明查,你们二人还有命坐在这里吗?

“本王俗事太多,既然邵大人是兵部侍郎,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查,本王在军中,最痛恨的就是那等自私自利以次充好之人,邵大人可要给本王一个交代。”

“是,下官明白。”

程回和邵抻出府之时,四肢都软了下来,庆幸自己还能从摄政王府竖着出来。

扭头看那素净的府匾,从进去到出来,居然全程都被宁容璋带着走,竟都忘了他们来的真正目的....朝中官位空缺,岂不是安插人手的好时候。

这位从西疆打过来的主可真不是好糊弄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邵抻的面色很难看,道“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查到了什么?”

程回一嗤,“自信点,把会不会去掉,他分明就是知道了,要不然能将咱们做过的事说的这么仔细...无非就是看着咱们树大根深的....暂时放我们一马,将功补过而已。”程回一想到那些贪污去的银子要流水般的再送回国库,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这位王爷果然不可小觑。”邵抻想起来他孤狼盯着猎物一般冷森森的眼神,心中一阵后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你我二人查出....留着,岂不是祸患?”

“祸患什么祸患?”程回猛的起身,“他不把我们俩当成祸患就千谢万谢了。”

马车悠悠离开之后,陈管家才回了王府。“王爷,人是一起走的。”

宁容璋点头,嗯了一声。

今日是给他们提个醒,也是给朝中那些不怕死的人提个醒,若是不想将功补过,他也不介意杀几个人立立威风。

“来人,备马车去纪府一趟。”

——

从王府走的匆忙,连午膳都未来得及用,到了纪府之后,闻见前厅的饭菜香,方觉腹中一阵饥饿。

姜母从里头迎出来,身后跟着纪康,“见过王爷,王爷...可是有什么要事?”

姜母笑道,“先别管什么要事不要事的,王爷这么匆匆赶过来,只怕还未用膳吧...来人,备一副碗筷。”

自从宁容璋在宫变之时救了纪府和李府之后,姜母对宁容璋更是改观,原以为是和武亲王一般嗜血好杀之人,现在想来却不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三悄悄跟在身后,看着主子就这么毫不见外的坐到人家家人中间。

“王爷,还请上座。”纪康附身拉出矮凳。

宁容璋勾唇,“私下我是小辈,怎好意思和相国坐在一处....”宁容璋长腿一迈,坐在纪元正身边,侧对面就是纪梦舒。

阿三无奈,这王府和纪府的吃食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能让他们家王爷过来蹭饭?

纪康搁下筷子,“摄政王不必再叫我相国,自从武亲王谋反入京之后,我被关许久,早就有了致仕的念头,如今我年岁也大了,想和妻子度过剩下的时光....”

“大历朝如今百废待兴,若是失去了相国这样的人,倒是我朝的损失了。相国不再想想吗?”

纪康久久无言,姜母忙道,“别光顾着说话了,这菜都凉了....”

纪梦舒埋头扒饭,颈边的纱布还没有拆开,悄悄抬头看了纪元正一眼,后者细嚼慢咽,眉宇间带着心事。

一顿饭吃完,到了外头方觉空气清新,不似席间这么压抑,纪元正也跟着出来,纪梦舒扭头看向里间。

“别看了,父亲正在和王爷说话。”

纪梦舒问,“你早就知道父亲想要致仕了?”

“笨丫头,你看父亲这些天不去上朝,整日闲闲散散的,想必早就递上了折子,猜的呀。”纪元正戳她的头,负手站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