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
纪梦舒心神一震,提着裙摆便想要闯入大殿之内。
“宁容璋!快出来!”
她堪堪走在大殿门口,周身忽然被一股强烈得气流冲击出来,空气中都弥漫着灼热。
视线在一片火浪之中变了形。
“王爷!!”
整座大殿瞬间起了大火,纪梦舒被挡在门外,火舌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舔抵吞噬。
心口处不知为何猛地泛起酸涩之感,连眼眶之内也生生逼出来了泪意。
“宁容璋!!啊——”
火影寥寥,大火弥漫,鱼贯而入的侍卫提着水桶,一遍一遍的浇水,不过这般看来,却阻挡不了映红了半天的火光。
纪梦舒接过那侍卫的水桶,兀自打湿了自己的衣裳,面上满是灰尘,拿着濡湿的帕子捂住自个的口鼻,竟是不等那侍卫将她拦住,身姿如蝴蝶一般冲进了大火之中。
“阿舒!”
“姑娘!”
在太后举起蜡烛之时,宁容璋心神一动便已经察觉出来了不对劲,身形往后一躲,只可惜燎原的火势还是将他困住。
迷雾四起,呛得人口舌都发干。就这大火,宁容璋将那太监一脚踹入火海之中,阿三和小七都被火海困住。
瞧见纪梦舒不要命一般冲了进去,纪元正再也顾不及,也跟着进去了。
而后赶来的卫徵瞧见此处漫天的火光,指挥着宫里头的侍卫运水洒水。
...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纪梦舒和宁容璋被拖出来的时候,面色发白,衣裳都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了。
宫里头的御医算是全员出动了,就连宫外的范若都得到消息,于深夜之中秘密进宫。
“这好端端的,怎么起火?”
卫徵算是其中知道内情且尚还清醒之人,闻言便道,“知情的人都还晕着,这事仔细查查,兴许会有一二的眉目。”
毕竟那大火烧的旺,一整夜也才将火扑灭,不过,那两层大殿也都烧成了断壁残垣,不管是什么证据,都得销毁的差不多了。
床榻上躺着不省人事的三人,就连宁容璋的侍卫阿三和小七都在偏殿晕和着。
范若挨个探了他们的口鼻,施了针,将药方子递给太医,叫他们去煎药。那些太医如蒙大赦,拱手就走了。
“怎么样?”
卫徵眼底下泛起了乌青,整个人强撑着身子,问道。范若收了银针,“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其他,全是命数...”
晕倒之后,纪梦舒便长长的陷入梦境之中,梦境由模糊变得清晰,而后如身临其境一般,回到了前世。
她仲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信邪似的掐了掐,不可置信的问道,“难道都是梦么?”
红叶端着膳食过来,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安慰道,“姑娘,您也别太伤心了,陛下他此时钟情刘贵人,对姑娘出言不逊,姑娘若是生气,便是气到自个儿了。”
“生什么气?”
红叶还以为她不想承认,便按下了话头道,“姑娘想的明白自然就是最好的。”
不过短短的几乎话之中,纪梦舒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比如陛下,比如刘贵妃。
“红叶,你说的陛下可是宁怀暄?刘贵妃可是刘花朝?”
红叶慌忙跪下来,“姑娘,万不可直呼陛下名讳...”若是被人听见,在陛下面前告上一桩,他们家姑娘只怕处境更难。
那看来是了。
纪梦舒微微蹙眉,看着自己身上的薄毯,心中还是难以相信,怎么?难道方才的那一切都是自个儿的梦境么?遇见宁容璋是梦,经历的这么多事也是梦?
她许是神志不清了。
起身正要抬腿往外走,红叶却拦着她的去路,“姑娘,您去哪?”
纪梦舒失神片刻,“我...去找父亲。”
“姑娘您忘了?此刻您已经被夫人禁足了。”
哦,是么?
——
寝殿之中,古木色的床榻之上,范若看着两个宫侍喂药,面色担忧之意明显。
好些世家听说了摄政王昏迷的消息,短短几日的时间,各种小动作明显,他若是再这么睡下去的话,只怕大历朝又要生起一波事端了。
“咳咳!”
稍显嘶哑的轻咳声打断了他的回忆。范若凑上前,一手按着他的脉,“王爷?王爷?”
男人之前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没有焦距的看了空气一眼,声音嘶哑道,“阿舒...”
范若大喜过望,以银针刺穴,却不料宁容璋双眸一闭,又晕过去了。
整个魂魄像是上下颠倒,左右倒置了一般,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深深往下坠去。
而后失控的又拉扯到另一个空间。
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明,瞧见柳树成荫一片,回身看去,正瞧见纪梦舒从马车上掀帘下来。
“阿舒?”
他唤她。
纪梦舒扶着红叶的手下来,目光微动却没有看向他,只道,“母亲呢?”
“夫人已经在相国寺之内了。”
半山腰上香火鼎盛,显然是一处再好不过的香火缭绕的地界,今日是十五,上京城里的后宅女眷们上山添香火的日子。
纪梦舒抬脚正要走,身边竟又停了一辆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两张清白的面。“五妹妹等等我们。”说着就下车。
宁容璋立在那处看的分明,马车上头是两个女子,正是纪家的三姑娘和四姑娘。
可是纪家的三姑娘纪凝秋已经在宫中自杀了,四姑娘纪冉冉跟着双亲走了。
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重生?
宁容璋靠近纪梦舒,见他对自己毫无反应,便明白自己在她们眼中便是虚无。
一路跟在她们的后面,直到在相国寺看见了正在烧香的姜夫人,便微微拱手行了礼。
身边的纪梦舒微微福身,道,“母亲。”她二人也道,“大伯母。”
姜夫人仍就是一副沉稳低调的模样,见纪家的几个姑娘都来了,便笑着同她们招招手,“快来吧。”
相国寺一向香火鼎盛,其中之一便是许愿极其灵验,纪梦舒似往常那般跪下,双掌微微合拢,眼睛却没有闭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那神像看。